爹,记得你老说我长不大,我还以为自己是大人,可这一趟我长大了,外面的世界毕竟不是咱们的铁匠铺,人复杂的呢,事情也复杂的呢,人处处的小心,稍微一注意就会上当受骗,我也想通了,既然出来了,怎么也得混出个人样,给咱们赵家长长脸,我也不是混小子,我得证明给他们看,春柳掉了孩子,我依然对她好,我和她是自由恋爱的,在家里头朝夕相处,她很善良,对我那是没说的,我是被惯坏的,到处是毛病,出门的时候,我拿了家里的三千块钱,可,走了一路,就让我糟蹋完了,以为自己有的是苦,啥活干不了,在建筑工地当小工,给黑口子干活,才知道钱是太难挣了,在家里,我不觉得,觉得挣钱很容易,可出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太难啦,你得看看老板的脸色,稍一马虎,老板就扣了你的工钱。《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在最难的时候,我兜里没有一毛钱,那时候春柳已经怀孕了,而且吐得很厉害,我在人家饭店门口转了又转,见里面的人出来进去,爹,我是男人,我得养活自己的老婆孩子,就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了,我就不是男人,我进去了,向老板开口要饭。
人家咋看我不管,我拿上吃的回去了,望着春柳吃饭的样子,我就下定了决心,我一定混出模样来,第二天我就到街上找工作。
我不敢去正规人才市场,害怕人家要文凭,我以前咋就记得逃学呢,不好好上,如今的工作,你即便有文凭,人家也未必用你,没有文凭,你就抬不起头,人家一听你是农民,看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短,我跟那些人在黑市场找工作。
第一天,来的人是多,可看了就转身走了,第二天,依然是没有,那天回来,我是一晚上不睡觉,要是再找不到工作,我只能回去了,起码我跟她也不会被饿死。
听着儿子的讲述,俺心中涌起了酸楚,儿子在外面这么多天够不容易了,哪一个年轻人不犯错误呢,好了,孩子,咱走,爹好久没见春柳啦。
光顾说了,爹你结账吧,我没带钱。
这孩子跟爹客气啥。
俺起码比儿子有钱,还多买了一份,留给丫头吃。
走出了那家饭馆,里面的人还在看俺们父子呢,或许心里面不知道想啥呢。
从这出来,俺换了几趟车,才到了儿子住的地方。
他住的是乡下,这儿虽然是乡下,可比俺那县城强,一排排的楼房,宛如走进了小城市。
走了没多远,到了住处。
春柳在里面呢。
如今的春柳再也不是那个活泼好动的姑娘,变得沉默寡言了,目光呆滞,傻傻的,这都是在她身上发生的噩梦留下的记忆,抹不去的记忆,一辈子的噩梦,从那天起,那个快乐的春柳不在了,只有这个春柳,坐在那儿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