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抽泣说:“我以为他会回头。不是常说回头是岸么?”
李景隆冷笑:“回头是岸,说得好听。回头就是十八层地狱,往前走还有可能脱身。等下秦王殿下用你们一换回王妃,他不就脱身了么。以后我掌管了官牙局,我不也等于位列大明朝的‘仙班’了么。”
他果然冥顽不化。
我本来还以为这几个月在西北的历练能让他变明智一点。
这种人是最蠢的,本来站在泥潭边缘,却自己作死一步一步往泥潭中间走。
朱柏收起了眼泪,似笑非笑望着李景隆。
李景隆意识到自己方才被朱柏诓着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殿下也莫怨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您太厉害了,有您在,我永远也出不了头。太子殿下也危险。”
朱柏歪头看着他:“这事莫非太子殿下也知晓?”
李景隆下意识说:“太子殿下山高水远,如何会知晓?这都是我为了殿下的江山稳固牺牲自己。我对太子的忠心苍天可鉴。”
朱柏骂道:“放屁!不要用我大哥来替你的自私无耻和野心开脱。我大哥不会做这种龌龊的事情。”
李景隆笑了笑:“是的,你现在还小。所以每个人都劝太子殿下防着你,太子也不理会。可是等你日益长大,权势比太子还要大,你猜到时候太子会不会杀你?我不过是帮太子提前把这事办了。太子就算现在不明白,以后也会感谢我的。”
朱柏冷笑看着他:“你好天真,又短视。竟然以为太子会感激你?你这么做,是把他陷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境地。他要是不罚你,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形象就毁在你手里了。他唯一比各兄弟强的,就是这一点了。你信不信,如果你不是李文忠的儿子,太子如今就会亲手杀了你。”
李景隆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往后靠。
朱柏懒得再理他,暗暗咬牙:等我把弘远师徒平安送回去,再来收拾你。
马车停了,李景隆下了车说:“殿下,人都在马车上。我就交给您了。”
朱樉的声音传来:“他醒了吗?”
朱柏心里一沉。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见亲哥哥出卖自己,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李景隆:“醒了,还绑着,殿下放心。”
朱樉:“嗯,你辛苦了,先回去吧。”
李景隆上前低声说:“殿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决不能让他再有机会回来向皇上告状。”
朱樉忽然杀气腾腾瞥了他一眼:你特么想死吗?竟然还想谋害本王亲弟的性命。本王现在就弄死你!!
李景隆打了个寒战,再不敢说什么,忙拱手上马走了。
他走出老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在心里暗骂:朱樉,没想到,你竟然妇人之仁。当断不断,我也要被你连累。到时候,我可不会替你背罪。
朱樉没有掀开帘子检查,只是沉默地立在车外。
直到远处马蹄声响起,朱樉才对着车子里轻轻说了一句:“对不住,二哥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朱柏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在心里暗暗回答:“没关系。你已经剿灭了我们之间最后一丝兄弟情。以后我对你下手,也不必心软了。”
王保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把朱柏带来了吗?”
朱樉很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朱柏从他这声音里听出了他的屈辱和不甘,冷笑:这就受不了?朱樉,你堂堂大明第一藩王,救不回自己的女人,要用亲弟弟去换,你有什么脸面再见我和老朱?!!
帘子被人猛地掀开,王保保那张大方脸出现在马车的门帘外,跟朱柏大眼对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