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门山上的大树堡在喧嚣,一份写着明日清晨发起进攻的电报,被每一个还活着的突击队员传阅。
最艰难的时候,是他们刚刚占领大树堡,瘫痪了半个南天门的时候。
他们占着竹内连山的指挥部和卧室,都不难想象那位指挥官脸上愤怒的,估计都有活吃了他们的想法
当时,就像十万个妖怪要从地下钻出来,掀翻他们,把他们抽筋扒皮。
即便如此,他们也撑过来了,靠着小鬼子修筑的坚固堡垒,曲射的炮火围着大树堡周围一顿狠砸。
他们和那些从地下蹦出来的妖怪就像在两个世界,人的世界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到妖怪的世界,而妖怪的世界却很难打到人的世界。
最后,妖怪攻了一次又一次,尸体铺了一地,只能暂停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沉湎于面红耳赤的娱乐活动中,两天还真是眨眼而过。
可如果身处敌境,四面八方全是敌人,而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威胁到你的生命,别说两天的时间,就是两个小时两分钟,也是煎熬。
现在,他们终于看到希望了,有了希望,一切都好了。
正当一众突击队员沉湎于新消息带来的喜悦当中时,突然,他们的耳朵里传来了一个极不协调的声音加入。
一段日本曲子,东京小调,咿咿呀呀地从他们的头上,也通过遍布了南天门的所有扩音喇叭传了出来。
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他们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
龙文章那缺德之极地损腔损调:“哈漏漏漏漏漏~!”
他混杂着蹩脚的英语日语,还有带着各地方言的汉语,拉着个他认为介乎日本腔和美国腔之间的外国腔,还要人为地制造在山谷里才有地回声。
“我的靶子们。晚饭吃饱了没?我是你们的饲养员。我有一个好听的日本名字,我叫死啦死啦。”
他根本是歇斯底里把那四字从嗓子里扯出来的,连话筒都起了金属噪音,吵得突击队员们都只好捂耳朵。
“索锐索锐,但要这样说才够意思。”
突击队员们又一回听见他的吸气声,他们聪明地掩上了耳朵,但外边围着树堡盯了一天,准备休息的日军就没这么好运了。
龙文章又一次在噪音中把那四个字又来了一遍,有很多人要余音绕梁了。
死啦死啦:“你死啦,或者我死啦,总得见分晓的事情。
哦哦,竹内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他们跟我说你听得懂中国话。
哦哦,我忘了我占着你的喇叭。
哦哦,我还躺了你的床,床很硬,我手下收拾出来的猪窝都比你那软和。
……唉,哥们,你再不出声小心憋死。”
他幽怨地叹着气,而突击队员们已经有人笑得坐在地上捶自己的肚子。
无聊,担忧,恐惧,那好像是上辈子加再上上辈子的事情。
李定在一片哄笑声中爬上通往三层的竖梯,他觉得他像是笑岔了气的猴子。
李定爬进了了望哨,龙文章正在枪眼边,端着一支日式机枪,这并没妨碍他另一只手拿着话筒。
李定爬上来时他瞧了一眼,尽管在声音上他拿腔做调地做足了工夫,但表情上根本是种拿枪瞄着人也被人瞄着的严肃。
“来,小李子过来说两句!”龙文章邀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