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莱好不容易从后怕、疼痛等负面状态里缓过来,收起剪刀。
六点的幸运,虽然没能让他避免死亡点的到来——这异变来自于推演本身的规则,无法被他所左右——但是却成功让他在入土之前遇到了虞幸,成功清醒过来。
有了这件意外事件做铺垫,他现在对于时间的敏感度比已经在阴冷中疼得麻木的虞幸还高,此刻,他感觉自己又行了,于是轻轻拽了拽虞幸的胳膊:“诶,我好了,咱继续走不?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咱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问完,曾莱不等虞幸回答,自己倒是想了起来:“不对,我也不知道要走哪去,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你怎么了?”
在他手下,虞幸的胳膊正在微微颤抖。
光是肉眼看着,虞幸凭借他那强大的忍耐力,还算是不会露出破绽,可曾莱一上手,虞幸的状态就瞒不住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使用祭品的副作用。”虞幸淡淡道,除了不对劲的脸色之外神色自然,让人不自觉地选择相信。
曾莱“哦”了一声。
面前这人刚救了他,他是怎么也拿不出前辈的样子了,恰巧虞幸看起来不比他小几岁,赌徒先生心很大,心想以后就跟幸按平辈处呗。
他咳了两声,没有追问,悄悄松了手:“我们现在去哪儿?”
“往回走。”虞幸这次回答得很快。
曾莱:“哦……啥?”
他听到了啥?
他有了一个想法:“你知道怎么上去啦?”
“不上去。”虞幸半推半带地将曾莱拉着走了回头路,一路上跟曾莱详细解释了一遍现在的情况。
当他们走回掉下来的地方时,解释已经到了结尾。
曾莱更加不解,原谅他现在的注意力无法太集中,精神刚刚放松下来,一时半会儿想进入思考节奏有些难:“既然玫瑰隧道里有你要找的最初的那盆玫瑰花,为什么不继续往里走?那么重要的东西,爱丽丝不会藏得太浅的。”
“……希望赌徒前辈可以早日恢复智商。嗯,没有造成永久性损伤吧?”虞幸此时特别想坐轮椅上,然后有个人推着他往前走,但他却只能这么站着? 心情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听到曾莱问出不符合他经验的蠢问题? 虞幸一时间没压制住自己的嘲讽之魂。
曾莱:“……”好我知道了,被嫌弃了。
好在虞幸嘲讽归嘲讽? 还是很好心地给出了提示:“玫瑰藏得太深有什么意义?”
曾莱道:“防止被人发现?”
虞幸:“你刚才走了多远?你有祭品? 之前的‘人’有吗?他们能深入到你我刚才到达的地方?”
曾莱其实只需要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他道:“……不能。”
说完? 他也明白了。
他因为谨慎,走得稍微慢了一些? 但这个慢是相对于他自己而言。可事实上别人站在这里? 速度绝不会比他还快,他在五十分钟时到达的地方,理论上说别人应该到不了。
如果是爱丽丝为了防闯入者,差不多也就该把最初的玫瑰放在曾莱到达的地方了? 因为再往深处放……没有意义。
所有理论上可以找到玫瑰的人? 都会在那之前变成养分。
但是曾莱啥也没发现,说明,这个猜测方向是错的。
“你的意思是……”他恍然大悟,看向虞幸,“我们要找的那盆玫瑰? 其实就在入口不远处?”
虞幸懒懒地点点头,看向正前方。
曾莱顺着他的目光往去? 一时间哑然。
那是一面荆棘墙,严严实实的荆棘藤条堵死了墙厚的景象? 所以,任何一个下来的人? 都会下意识认为那堵墙后面是死路。
死路和不知通往哪里的隧道分辨位于两侧? 任何一个人都会懂得怎么选择? 也正是如此,如果……玫瑰藏在荆棘之后的话,反而是一个绝佳的藏匿地点。
虞幸走上前去,深受碰了碰荆棘的表面,力度很轻,荆棘没能在他手指上留下伤口。
他道:“爱丽丝创造这处地方,是为了保护她的花没错,可相对的,她每次要取出那盆花,同样要走过这些无聊透顶的地方。”
差点被无聊透顶的地方弄死的赌徒前辈:“……”
曾莱算是看出来了,幸这个人表现出来的好脾气都是暂时的,他总能在小细节上不经意地、毫无心理负担地气死别人。
“‘关卡’是创造出来恶心别人的,至于创造者自己,当然会想方设法给自己留够特权。”虞幸斜了曾莱一眼,大概也猜得出曾莱在想什么,露出一个已经不太有信服力的温和笑容,“还有比看着别人前往隧道接连送死,而自己一回头就能拿到东西更舒服的事吗?”
话音落下,他将手上的打火机凑到荆棘边,幽幽的火苗试探着凑近,在接触到植物表皮的一瞬间——火焰轰的一下裂开,像是燃着了一点火星的草原。
从近处,迅速的传播向四周,直到整面荆棘墙都变成了摇曳的橙色,熊熊燃烧。
【荆棘被烧,爱丽丝已在赶来的路上】
系统提示淹没在火焰中,虞幸只挑了挑眉,并没当回事。
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极高的热量扑面而来,虞幸后退几步,看着这被火焰舔舐的景象,感受着烘烤的温暖,只觉得身体舒服不少,手上燃了很久的打火机终于被耗尽了机油,挣扎两下熄灭了。
荆棘扭曲在一起,又叫嚣着分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缕飞扬的表皮与火星子从上方落下来,落在地上,迅速冷却成了白色灰烬,与进入推演时的转场竟有些相似。
黑暗的玫瑰隧道,第一次真正的亮起来,四周红得糜烂的玫瑰在火光中显得有些脆弱。
不,或许是第二次这么亮。
总之,第一次和第二次,都伴随着燃烧的碎裂声,劈里啪啦传出老远,像是一个无法逆转的传承。
“天克。”曾莱看着这场面感叹了一句。
虞幸嘴角存着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管家说过,爱丽丝原本就很讨厌火,古堡里能打着火的东西这么稀少,我们发现的只有一个被藏在众多藏品之中毫不起眼的火折子,打火机还是我从管家手里借的。这就说明,爱丽丝真的很怕火这种东西。”
他在回来的路上给曾莱解释得很详细,包括管家对他透露的信息。
所以现在,两人信息量对得上,可以舒畅的进行交流。虞幸道:“我想,当初的沉选择放火,也是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了这个事实,才选择了利用这个弱点,那人应该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