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的虞幸悄悄混进了外面坐着的队伍中,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内容。
听了大概有四十分钟,他被逐渐升高的太阳晒得有些困,也将小队的人大致认清楚了。
小队加上他一共十二个人,有两个女生,刚才和他有过交谈的叫诗酒,还挺文艺,和她的性格一点儿都不符,另一个脸蛋有些婴儿肥的叫爱丽,齐耳短发,听说擅长医疗。
这个小队的队长,也就是进行出发动员的国字脸,大家都叫他孙哥,具体名字都没人知道。
破锣嗓子是芬利,刀疤脸的平头男就叫刀疤,矮个子叫阿德,和当地的那个中年人交流的络腮胡是卢克,说话总是带着“的呀”这种语气词的叫阿龙,还有三个人虞幸没怎么关注,反正之后一起进山,总会听到别人叫他们名字的,或者找机会看一眼他们包上的名牌也就好了。
他和这当中最开朗,也是嘴最碎的卢克聊了一会儿,很快就套出了很多背景故事。
这支队伍确实是天南海北凑起来的,听说,几年前孙哥辗转凑了些人,下了第一个墓,从里面捞到不少好处,跟着他进去的人只要是活着出来的,都发了一笔大财。
这些人尝到了好处,干脆从此组成了固定的团队,跟着孙哥到处走,彼此间都有些交情。
当然了,地下危险,最初那一批到现在还活着的也就三四个了,其他人都是陆陆续续经人介绍加入进来的,他们全部以孙哥为尊,基本上不会忤逆孙哥的命令。
这次的墓是诗酒那边得到的消息,她派手下勘察了一段时间,通过考古和走访,确认这里确实葬着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死后总会带着大量陪葬品,甚至墓宫本身就极有价值。
诗酒将消息告知了孙哥,孙哥又动用他的关系打探了两个月,终于得到了比较靠谱的信息:此处的墓宫,和一座黑色庙宇有关系。
几个月前曾经出过一则新闻,就是san、卡洛斯、肖雪宸他们经历了一次墓坑历险的故事,同样从里面逃出来的周庆海在媒体前把他知道的事儿抖落完了,略去了他是被卡洛斯绑架过去的事实——毕竟卡洛斯当初也算是救了他的命,而且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
这件事引起了小范围关注,很快被压了下去,不过有心查还是能查到。
孙哥已经查到黑色庙宇的事,他认为san曾经进过棺村墓坑,应该很有经验,说不定还有别人都不知道的线索,而且他是个画家,在记录这方面或许会很有用。
于是孙哥找到了虞幸,花大价钱把他请到,放入了这次进山的队伍里面。
虞幸把事情连接起来,总觉得当中少了很多步骤,但是他也不怕,说不定五小时后系统的背景介绍会补全他的信息。
他姑且可以跟着队伍在山林中前进,起码表面上,孙哥还是很尊敬他的,在这个队伍里他不会受什么苦,而且这些人都是免费的信息源。
一小时很快过去,一行人站起来,又检查了一边物品,便毅然绝然离开营地往连绵的山峰去了。
山林中湿气浓重,是很典型的湿冷,虞幸没有这个推演世界的地理信息,只能在心里对这片区域的周边环境有个大致判断。
他刚才找到了被藏在背包夹层里的手机,看到了日期,上面显示现在是六月下旬,一个非常热的时间段,能在大夏天让人觉得阴寒,可见这儿一定十分特殊。
山中路并不平坦,唯一的被人踩出来的小道不过两百多米就没了,被野蛮生长的杂草和分布杂乱的巨树根破坏,渐渐的,树木越来越密集,属于人类社会的声音通通远去,只留下满耳朵的虫鸣和不知名的鸟叫。
虞幸挥手挡开一簇向下延伸的树干,上面带刺的叶片在他的皮革手套上留下浅浅的印痕,他的靴子踩在坚硬的泥土地面上,猜测这里起码有一周没下过雨。
“头儿,这地方不愧叫重阴山嘿,还真凉快。”络腮胡卢克一边走一边乐,他刚加入这个团队不久,上一次盗墓运气不错,没出多少岔子就成功了,所以他对下墓这件事没有旁人那么谨慎。
“你懂个屁,还没到重阴山的范围呢,记得刚才我们在营地看到的山群不?翻过这座山,还得走个一两天,才能找到重阴山。”孙哥没说话,芬利倒是接话了。
他用他的破锣嗓子哼笑一声,补充道:“从现在起,我们中途不出任何事儿,走到重阴山也得两三天,做好准备吧,这可不比上次那个小墓,里边儿凶险得很呢!”
孙哥这才“嗯”了一声表示赞同,芬利虽然脾气很不好,人品也不咋地,但经验丰富,就是比其他愣头青要靠谱些。
他手里摊着一张地图,旁边的芬利拿着指南针,现在就是孙哥和芬利走在最前面,后边儿有刀疤和阿德殿后,诗酒走在中间的左侧,络腮胡在右侧,其他人各自分散开,将虞幸和医师爱丽两个没有战斗力的保护在了里面。
这队形也不是固定的,等到有事发生,他们随时可能四散逃跑,但起码现在一切正常,样子还是要做一做,显得他们正规一点。
虞幸手里也有指南针,他们现在是在往东北方向走,横穿过脚下的无名野山。
他们刚才待的营地就是城市和大山的最后一条分界线,离开营地后,山里就全是没人开发的范畴了,没有本地人带路,他们只能靠着指南针往事先计算好的墓宫所在地的方向行走,完全是开荒的状态。
头顶的树荫很好的把逐渐毒辣的阳光挡在了上面,走了约莫两小时,虞幸感到空气中多了很多小虫子,果真是不扎紧袖口领口就会被咬一身包。他眉头微微皱起,往身上喷了点驱虫的喷雾。
“诶,san先生,能让我也喷一点吗?”一旁的爱丽凑过来问。
她一看就是和虞幸一样,被临时塞进队伍的,虽然孙哥挑中她是因为她经常健身,在接黑活的医师里体力和身手比较出众,但她终究缺少经验,此时已经被虫子们骚扰得心浮气躁了。
虞幸不在意地把手里的喷雾丢给她,就听见前面的芬利冷笑了一声:“跟个娘们儿似的矫情,下了墓是不是还要往尸体上喷点清洁剂?”
芬利的嗓音太有穿透性,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针对性十分明显。
虞幸轻笑一声:“这就矫情了?别急,等你看到我画画的样子,你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矫情的。”
“说你像个娘们儿你还真当在夸你了?好啊,下次当个婊子给老子爽——”
“芬利。”孙哥打断他,用不满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别找茬,精力没处撒就存着之后墓里探索用。”
孙哥的语气已经很严厉了,可是芬利好像一点儿也不当回事,反而声音里染上了笑意,浮夸道:“孙哥,我告诉你,我是在帮他提前适应氛围不然到时候稍微破点皮就来嚷嚷走不了了要回家找妈妈,你受得了?哎放心吧,咱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既然加入了这个队伍,没点儿心理承受能力根本就活不了。”
闻言,孙哥也没再说什么了,芬利回头用挑衅的眼神看了虞幸一眼,把虞幸看得莫名其妙。
干嘛?以为说点儿屁话就能让他委屈?
队里的其他人都默默装作没听见这些争执,一边是经验丰富的老队友,一边是重金请来的有相关线索的画家,他们都不想触两边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