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
“咳咳咳……”
声声咳嗽,从年轻人的嘴里不住地冒了出来,剧烈而急促,宛似这人已病入了膏肓,烂穿了心肺,咳的沙哑凄厉,死去活来。
殿门已闭。
听着咳嗽声像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圆性也一直没有说过话,好似在等。
可哪想这咳嗽却长的吓人,就连圆性也从没瞧过有人咳嗽咳的这么久过。
足足过去了快半小时。
眼见咳嗽声还没停,一直坐着的圆性终于开口了。
“施主身患何病?”
他一说话,殿里的咳嗽声也兀的停了。
那个年轻人先是大喘了几口气,认然后才道:“我眼睛,我眼睛好像出了毛病,前些天的晚上我做梦了,梦到天上亮了一颗星星,结果就看了一眼,现在眼睛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指着自己发红发暗的眸子,看上去,似染了一层未干的血。
可圆性却头也不回的反问道:“既是要医眼睛,为何施主咳的这么厉害?”
年轻人一愣。
“我咳不咳嗽和医眼睛有关系么?”
和尚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他转了过来。
只见这是一张很普通的脸,甚至还有点丑,形似中年,普通无比,披着袈裟,头顶还长着一层刚冒出头的发茬,偏偏这一双眼睛却隐隐泛着一抹绿芒,肤色阴白,阴寒森冷,如一条欲要噬人的毒蛇。
二人彼此对视相望。
圆性初见年轻人的一双眸子似也生了诧异,想他也算是超凡脱俗的存在了,千奇百怪的事早已司空见惯,可眼前这又是个什么名堂。
正看着呢,那年轻人已从怀里取出一方长匣,非石非木,竟是玉的,稍启开一条缝,但见里面赫然躺着一颗六品叶的棒槌,野山参。
圆性瞧的一怔,正待伸手,那年轻人又缩了回去,然后颇为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不瞒大师? 自从我这双眼睛发生了变化后? 时常会看见一些常人肉眼难见不可思议的东西,譬如说? 鬼!”
圆性掀了掀眉梢? 神情微疑。
“哦?竟有这等奇事?”
年轻人忙不迭的点点头。
“是啊,可着实吓死我了!”
眼见一个七尺之躯这般言语? 圆性不由的又沉默了一会儿。
“而且……”
却见年轻人紧张无比的小声道。
“什么?”
圆性问。
遂见短发年轻人先是做贼似的左右瞧瞧,而后小声道:“有一天晚上? 我在开封城里喝完了花酒? 路过那城隍庙的时候,隐隐听到里面的神像说,再过些时日,就要命判官上夷山呢? 说是捉拿什么妖物!”
“当真?”
这不说还好? 一说,圆性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先是一僵,接着现出几分惊疑,一双眼睛先扩后眯,变成两条狭长的缝隙? 这瞳孔一翻,赫然化作一双竖瞳? 阴晴不定,几番变化。
年轻人“嗯”了一声? 而后不以为意的道:“妖物?这山上哪有什么妖物,有大师你坐镇? 便如罗汉下凡? 真佛降世? 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
圆性闻言,忽又忙收了神情,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定定瞧着,像是要在对方那张比他还要邪气几分的脸上瞧出朵花来。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才听圆性温言道:“这可不是什么病,人身肉眼,晦暗不明,想这阴阳变化,人鬼妖邪,又岂是常人能看见的,你得了这双眼睛,便是天大的造化,应当好好珍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