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教新诗(1 / 2)

乡村娃的梦想 张泛硕 8511 字 2020-12-05

“小杉子,滚滚······”赴楯爷又吵着。《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赴楯爷,我找爸呢。”我根本不听,我走我的。

“回来,回来。”那老头还叫呀,再叫烦死啦。我小声嘟囔着,但眼还斜瞅赴楯爷,燕子跟在后面,她的手没我甩的厉害。

赴楯爷,是看菜园的老头,他好讲鬼故事,吓得我不敢睡觉,也不敢走夜路,夜间撒尿也不敢探出头来。别看他故事多,他邋遢,夏天老穿着到腿弯的长裤衩,*着上身,冬天穿个烂长袍,长带系腰,脑油灰尘黑的要命,伸手管摸几个虱子,一点也不讲卫生·······臭老头子,脸上东一条西一条满脸皱纹,嘴巴周围还留着几根胡须,背脊佝偻,但走路可快。

夏季的菜,伏天是收获旺盛的时候,到处都是瓜果累累,各色各样,看那满坠下来的黄瓜,一串串有青有红的西红柿,尖长的辣椒,还有正在上市的大西瓜,别说吃,看着就流口水。可惜,家里分到的菜太少,要想吃个够,想也别想,偷着吃吧。

“小杉子再调皮,看我打你的屁股。”赴楯爷凶狠狠地。

“赴楯爷,我找爸去。饿了,要钥匙。”我侧着身子往回看:“我给谭老师摘两根黄瓜送去。”

“不行,没有孬的,好的留着卖钱的,你爸在南地锄玉米哪?”

“不行就不行呗,我上南地去。”

“从河堤走。”

“不,从这里走,我走小路。”

“你这孩子给我犟嘴。”

我突然回头没多远了,我做个鬼脸,诡谲地笑着。赴楯爷停住脚,恶狠狠地地瞪着我,我踌躇,又向燕子使个眼色,开始行动,气得赴楯爷喊哑了嗓子,迈开大步追,我紧走几步站住,看来黄瓜吃不成了,我又有一计,涌上心头,偷西红柿吃。

“喂,赴楯爷别来了,我这就回,听你的话你管活百岁。”

“哈哈。”赴楯爷摸摸胡须说:“你这孩子,油腔滑调。”

“真的,百岁大寿我还给你摆整桌宴席。”我又转个话题:“赴楯爷咱俩比写诗?““行,我等着。”赴楯爷站住了:“你回来,我不知字。”

“好,回去,向后转。”我学着喊*,燕子转过去,我可没转过去:“赴楯爷,我撒尿。”

“尿西瓜地里吧。”

我说着,对着大个西瓜·······这招真灵,赴楯爷返回了,拉下燕子,我俩钻进菜畦里,紧张中找大个西红柿······“你这孩子,给我吊猴,看我打罢你找你爸妈去。”赴楯爷又来了。不好,快跑,我一手拿一个,燕子一个也没摘到,我俩撒丫子钻进深玉米地,赴楯爷追一阵骂着脏话,又回到河堤上去了。

我和燕子一口气跑到庄东头桥下,怦怦地喘着粗气,钻进桥眼避难。我把大个的青西红柿给燕子,我留小的红的,咬了第一口,味道真美,又酸又甜;燕子说她的不好吃,清气难咽,我不信,要回来尝试,果然难咽,嘴里出现怪怪的味。去你妈的“扑通”一声,河水溅起水花,慢慢的那个青西红柿向东漂去,我又掰开一大半分给燕子,都狼吞虎咽进了肚子。

在一片光秃秃的沙滩上,我和燕子捡着贝壳打水漂,好玩极啦,嘴里还不停唱着:“秋风吹,轻轻吹,风没吹回东流的水,水想早点大海回,风却不知·······”

清水绿叶,河里自由自在成群的小鱼,被我俩吓得不知逃到哪儿去了,蛙声伴着蝉鸣叫个不停,水蜻蜓在苲草上飞舞,两只蝴蝶也来凑热闹,在河坡野花上翩翩起舞。

“喂,小杉子唱的真好听,上来呀。”河堤上有人叫我。

“嗬,越山哥,干吗哪?”我和燕子跑向河堤。

“小杉子,教我歌。”越山哥哀求道。

“不教。”

“小弟弟,你写首诗,给我割草去”

“不去,我没灵感,你看书让我割草。你懒,吃饱装狗熊,我玩的。

我看越山哥手里拿一本厚书,箩篼和镰刀放得老远,我生气了。河堤上好些草,他连一根也没去割。

“看书,我好考上大学。”越山哥笑了,他那被太阳晒黑的脸却没阴沉。

“考大学,越山哥你考上大学,领我去北京玩玩。”

“好,你给我割结结实实一箩篼草。”

“行,说话算话。”

越山哥点点头。

我挎着箩篼,手拿镰刀,和燕子一起在河堤上瞅着草深的地方。太阳偏西斜,我领燕子割满平箩篼草,钻进高粱地里,想偷好多好多黄瓜用草盖住。燕子不想去,我说那老头还把黄瓜、番茄送给谭老师,偷来的咱也送给谭老师,燕子才肯去。作孽,赴楯爷在黄瓜地里做活,我只好改变主意,偷靠玉米地边的大青茄子,我小心谨慎用镰刀割一个,燕子向箩篼里放一个,没发出多大声响,我俩紧张而动作神速,割满平箩篼又用草盖上,慢慢退走,这么多茄子,我不敢拿回家,怕妈妈打,就在一棵大榆树下扒个坑埋起来,等到黑给谭老师、薛姨送去。我又割会草,满箩篼但不结实,回到越山哥身边,他领着我俩高兴地回家了。

我把茄子分成两兜,我和燕子背着,走到学校俺俩就分手了。我把茄子放在谭老师的办公室里,谭老师先是高兴,后又问我这茄子从哪来的,我说队里分的,谭老师的脸变了,她严厉地批评我一顿,不让我偷别人、生产队的东西;再偷,就不让我上学了······谭老师管我更紧了,好像犯人白天在办公室里学习,夜间在她身边睡觉,天天给我讲反义词、近义词,不让我遛啦。立秋后的傍晚热得我不想上床。我摇着蒲扇,陪谭老师坐在校门口,看着璀璨群星、听着月亮里的故事:七月七夕牛郎会织女,我瞅遍天空也找不到鹊桥,倒被谭老师婉转动人的故事送入梦乡,夜间梦见嫦娥好漂亮哟,醒来给谭老师讲,我给她比划得活灵活现,她笑得直不起腰来,完老师拉着我,一定给你娶个那样的小妞。

妈妈也来到学校里,对谭老师说,不让我回去,河水长满槽,怕我下河洗澡,没大人跟着在水里像个蛤蟆,出事咋办?

我记得清楚,谭老师问过我,她问:“城里那个大娘可疼你。”

“不,她不疼我。”我说。

“我住院时,你大娘还去看我哪?”

“大娘疼你,不疼我。”

“傻孩子,谁给你一个大娘。”谭老师笑着说:“应说是‘你给俺大娘情深意浓,而她不疼我’,别忘了‘俺’字。”

我点点头,没吭声。

“你大娘是好人,最疼小孩,有时间我带你进城登门认母。”

“在西关吗?燕子也姥姥在西关。”

“不,在市委大院后面安康街。”

“不去,俺越山哥说没那福气,我才没那福气,不攀大高楼。”

“大门楼,好孩子。我到你大伯家时,他问起你的学习情况,我给他都说啦,他让我教好你,给他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