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可的记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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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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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山李子林不远处的原野上用饭。
围绕在我们四周的是一片繁花盛开的美景。青绿的山丘不断延伸。
在背对我们的那一端,还有一条小小的溪流。金色的光闪耀,非常合然。
云雀儿的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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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生与下人———古子迅速将用饭的碗具与吃食从包袱里拿出,排放在一边。
我们也帮忙在一旁的地上铺上一张白布,作“饭桌”,将碗具摆好。
莫四与马三则是迫不及待地品起带来的水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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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时,大家说论起天下大势。
管家夫人和佟立夫人的话题,则围绕在首饰与衣衫。
管家夫人虽是穿着华气,却只匀淡妆,也没有点口脂。
然而,佟立夫人却是妆粉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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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立夫人从怀里拿出容妆之物,自豪地向管家夫人介绍容妆的效用。
“管家夫人,你要不要试试这盒新颜色的口脂?大红色可引眼了,要是一直待在深山老林里,可是会成蛮夷野人的。”
“佟立夫人,我与雷来一样,皮肤不太好。应该说,那孩子是得了我的体质,所以我没办法化太厚的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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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伸手放在额前挡住光。
佟立夫人的指甲留得很长。
而管家夫人的指甲却修得很短。
坐在花草中的两人一相对比,越发显得管家夫人年轻。
在合然的光下,身在有如田园诗篇的景致中,品尝刚烤好的肉与水酒,真是人生一大忘肆。
我那时完全忘记了要找出人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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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地吃完饭食后,我们动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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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刚走离果园不久,眼前的繁花开遍的山腰上。
———便出现一口古井。
古井周围,无数藤架一字排开,结实累累、枝叶茂密的葡萄攀爬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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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迈步走近,轻合的风拂上脸颊。
利用酒桶底部制作的木牌上,有黑墨书写的“古井上”字样,字迹看起来非常新(看起来,大抵还不到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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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悠闲的气氛。”佟立夫人走近在墙角盛开的野蔷薇,回头对来陌说,“花很香喔!来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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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这里很美吧!!”雷氏一脸引以为傲地环视四周,“这块土地真的很不错,留存了许多尚未受到人为干扰的景色,古井、葡萄园也与周遭浑然一体。大管家也很喜欢这里呢———”
“就如各位熟知的,要酿出上等的古井上酒,除了粮食的品质要好,水与土壤的品质也很重要,而这里,可说是具备了所有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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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 王伯开了口。
“雷生? 请问茅房在哪?”
“对不住。我实在是太不细心了。各位,请随我前往酒坊吧!我们到里面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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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生率先往那排葡萄园深处的老旧屋子走去。
屋子看起来很是沉稳? 有着黑色的板屋顶? 以非常倾斜的角度向外延伸。
我们提着随身行李,随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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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看? 屋子的外墙有着明显的修缮痕迹。但那痕迹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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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生,这里的葡萄是什么品种?是赤霞珠?”马三在葡萄园前问。
“是的? 我们有种? 不过主要的品种还是赤霞珠。”
“这样啊。”莫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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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生敲了敲院门,一位身材宽硕的男子与一位瘦小的女子从房间跑出来。两人都将近六十岁,应该是一对农家夫妇,他们似乎很意外? 一副慌张失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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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夫人? 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欢迎各位莅临。”两人在我们面前停下,瘦小的女子先向管家夫人一示。她说话带有很重的口音。
“不、不好意思。有失远迎。”男子的皮肤晒得黝黑,下巴还蓄着胡子。他用横在颈上的毛巾擦汗,斜眼望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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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了。你们两人看起来都很好。我今天带了重要的客人来,一切就麻烦你们了。”管家夫人现出合然的笑靥? 并开口说。
“这是北枯夫妇。”雷生为我们介绍,“北枯就是帮我们看管这间酒坊的人。”
“是的? 我是这里的看管人,内人北枯是这里的厨子。”
“北枯? 你刚才在做什么?”雷生亲然地问。
“当然是在准备今晚的晚饭了。为了接待各位贵客,我不但宰了一头羊? 还准备了好几只鹅? 刚刚就是在处理这些东西。”
一头灰发的北枯老妇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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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酒坊还有别的人吗?”马三随口问。
“有啊!!还有一个年轻人。后面库房里的古井上酒都交给他负责看管。”北枯大声大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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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成时的人手不够? 所以我们到邻近村庄找人来帮忙———好了,各位,我们进屋吧!各位的随身行李,古子会替各位搬到卧房那边去的。”雷生一脸肆朗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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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枯夫妇的带领下,我们进入左手边那间采光很好的房间。
里面有一张铺了桌布的大圆桌,饰有灰色花纹的窗纸遮掩了小部分光,窗户半开。
———从原野上吹来的阵阵凉风就从那里进入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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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在桌边稍休息后,北枯夫妇便送上了一些糕点。桂花糕、蜜桃酥,全都非常美味,我们几乎每人都再来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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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夫人也送了北枯夫妇许多东西。他们兴然、恭敬地接受了那些东西。
大抵是些少见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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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初,我们喝完了茶。
管家夫人与雷生也表示要先回狼王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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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交给北枯夫妇与古子了。请各位在这里休息到吃完饭。我们先告辞了。”说完,雷生与管家夫人便先回狼王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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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真忙。主人比客人重要是吧?我们被丢在一旁了,佟立。”等他们离去后,来陌再度怨说。
“话不能这么说,来陌。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的招待已经算是很周到的了。”佟立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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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枯夫妇送雇主离开后,随即回到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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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贵客,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参观酒窖与酒灶台,请跟我来。整个绕一圈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喔!!”北枯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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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枯从屋门口走到外面。
北枯往前走的同时,还回头对来陌投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对了,这位兄台,我们是不是有在哪里见过?”
“什么?我跟你?”来陌讶异地说,“没有吧!!我是第一次来这附近,而且我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是吗………”北枯歪过头,摸摸胡须喃喃说,“………可能是很久以前见过吧!如果是最近的事,我一定立刻就能想起来,说不定是十年或二十年前的事了,也有可能是我去异国海关做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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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海关?”来陌明显地啧了一声,“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因为做生意的关系常常东跑西跑,可从没去过异国海关。”
“这样啊………那可能就像你说的,是我误会了吧!!”北枯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位于左手边的第一间卧房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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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枯,你是什么时候到异国海关的?”在等门打开时,马三提出了问题。
“当然是在一年前啦!!现在谁人还敢去。船一上岸就碰上了异国海贼,我逃得太慢了,被海贼擒了去。那一段日子很悲惨哪!不但耳朵听不见了,全身上下也是伤了个遍。”
“真是可怜………”马三过意不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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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时才明白。
———原来北枯与人说话时,总是微微侧身就是这个缘故。他必须让听得见声音的那只耳朵对着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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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的结构很是简单。十间大小相同的房间整齐排列。
可能因为没有人又很安静的关系,看起来就像是老旧的囚房,给人肃然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