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一径直走入一间肉铺,大声问说:“老板,你这里有活猪卖吗?”
铺子里跑出个壮汉,他见是来人不由一愣,有敲了敲李陌一腰间的侍卫玉牌,随后便开心地笑了起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乐呵呵地抱拳说:“原来是侍卫大人,今天是官邸里要用肉吗?”
李陌一认真再瞧他一眼,笑说:“我想买一只活猪,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有有有!”壮汉屠户说:“不知侍卫大人要大猪还是小猪,或是种猪母猪?要现宰还是送到家里?”
“要一只公猪........大约一百四十斤上下,帮我送到府长官邸殓尸房再开宰,有问题吗?”李陌一问说。
“这........送到殓尸房外吧,我就不进去了,侍卫大人你知道咱们做生意的避忌那个........”壮汉屠户为难地说:“要不我只收八成的价?”
李陌一说:“外面就外面,做生意也不容易,可别亏着自己哦。”
壮汉屠户笑说:“侍卫大人可真是个爽快人,一口一百四十斤的活猪,我收你一两银子好了,这就送去吗?”
李陌一旋即拿出一小块银子,这是上次许煜刚得的赏银,“对,立刻送官邸去。”
壮汉屠户二话没说,立刻从后院绑了只猪扛在肩上走出来,两人来到官邸大门口,看门的两个小侍卫嘿嘿笑说:“李陌一,你要请大家吃猪肉么?”
李陌一笑说:“只要你们敢吃我就请客,在殓尸房开饭!”
两个小侍卫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
殓尸房前,小阳兑早已久候多时,看见李陌一弄了一头大活猪回来,他好奇的围着猪转了两圈也不知道要来做什么用。
李陌一让壮汉屠户将猪当场宰了,随后一个人把亡猪拖进了殓尸房,没有动用体内真力,照着平常人的气力搬动,不过十多步路,却也累的气喘吁吁。
“李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阳兑好奇地问说,他想帮忙却被李陌一拒绝了。
李陌一擦了把汗,笑说:“搬尸首不是一件轻松活啊,看来凶手至少有两个,否则就算凶手很强壮,地上也会留下很深的脚印。”
小阳兑点点头,“尸首衣服上没有多少拖拉痕迹,应该是被抬着丢到成山庙去的,凭这个就可以证明李大哥没有杀人嫌疑啦。”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有人帮忙呢?”李陌一笑了笑,他才不会这么莽撞,才有点线索就跑去说自己是清白的。
“去,给我找些树枝、木片、石块什么的,我要把这头猪埋起来。”李陌一说。
阳兑疑惑地说:“哦........把猪埋起来做什么?”
李陌一说:“我看这殓尸房小屋里的环境跟倒塌的成山庙差不多,今后几天天气也差不多的话,把亡猪埋在树枝下面,就可以观察它需要几天才能腐烂到今天这尸首的腐烂程度。”
阳兑茫然不解,李陌一解释说:“猪的身体组织情况跟人类最接近,根据腐烂的迹象,就可以推测出亡者身亡的确切时间,另外还可以顺便做些记录,看看什么时候有第一只苍蝇来产卵,又要多久才能孵出第一只蛆虫等等,这比看腐烂程度来推断时间更精确。”
小阳兑把他的大眼睛睁大,一眨也不眨,惊诧地说:“观察第一只苍蝇?这真的有用吗?爷爷怎么没教我?”
李陌一解释说:“万物运作自有它的规律,当动物身亡后很快就会有苍蝇、蚊子等小虫在尸首上产卵,一代代繁衍下去,这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只要我们留心,就可以从这些小虫子身上得知尸首身亡的具体时间,也就是凶案发生的时间。”
这段话来自李陌一记忆中的某一学科,一种虫子产卵是有一个固定时期的,而只要知道其间两三种虫子产卵的时间,就可以反推出亡人身亡的时间。
李陌一说的这段话简直就是闻所未闻,把小阳兑听得目瞪口呆。
见自己镇住了这小子,李陌一很得意,当下追问说:“我问你,今天你在尸首上发现了什么蛆虫或蚊蝇?”
“这........验尸的时候只注意尸首身上的伤口分布,倒是从未注意过那些虫子........”小阳兑傻眼了,他愣说:“从那些虫子身上真的能判断出具体身亡的时间么?”
李陌一肯定的点头说:“当然,只要知道具体的环境情况,从尸首上的昆虫成长情况可以精确推定亡者身亡于某天,我买这只猪回来就是为了验证这个,去,你再去检查一下尸首,把它上面有什么蛆虫和苍蝇蚊虫都记录下来,每样做个标本,越详细越好,不同昆虫寻到尸首、产卵孵化的时间都是不一致的,只要知道两三种虫子在尸首上的生长状态,就能够精确得出身亡时间,反正现在没事可做,就用这个打发点时间吧。”
小阳兑飞也似地跑进了殓房,不一会老阳仵作就大叫起来:“臭小子,你在做什么........”
小阳兑大声说:“李大哥说先别急着清洗尸首,我要在尸首上抓虫子........”
过了一阵老阳仵作一脸狐疑地走了出来,对李陌一说:“你从哪里看到用苍蝇和蛆虫来确定身亡时间这种方法的?听起来倒似乎有些道理。”
李陌一正色说:“当然有理,我从前........学过,也在一本书上看见过,看尸首上昆虫的生长情况确定身亡时间的办法就是书上记载着的,不过我当时可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侍卫,也就没去记,不过这不要紧,只要做个小小的试验就OK了。”
“做试验?欧克天咯?李大哥,你又在说什么天外话啊?”小阳兑从殓尸房里跑了出来,好奇地问说。
望着小仵作那充满求知的双眼,李陌一心中一动,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狐狸般笑了起来:“小阳兑,你想不想做一个天下第一厉害的仵作?”
“当然了!爷爷是安丘镇第一仵作,他说我明年就可以顶替他的工作,所以你从现在开始叫我阳仵作也可以,我一定会成为天下最厉害的仵作的。”阳兑一脸骄傲地说。
“小孩子胡说八说,见笑见笑........”仵作老阳苦笑着呵斥说:“又胡说什么,快给我闭嘴!”
见到眼前小子装大人样,李陌一有些好笑,目角余光却看到老阳仵作满脸黯然苦笑,李陌一突然有点同情的感觉,在这年月侍卫名声很差属于贱役之一,仵作就更惨了,他们一般都是子承父业,世代不得改行,也不许参与科举,他们比春柳女子还不如,在常人眼里仵作就是怪物的代名词!
“嗯,仵作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好好加油,至于我说的试验嘛........明天我会再来找你的,到时候就知道啦!”李陌一拍拍阳兑的肩膀,转身就走。
“李大哥,这些苍蝇蚊子还有蛆虫和卵怎么办?”阳兑在后面问说。
“记录下来,用纸袋装好,虫子用细针钉在木板上,风干后分门别类用纸袋装着编上号收藏起来,过几天有用。”李陌一扬长而去。
不能随意离开府长官邸,李陌一就在殓尸房里开始做他的试验,路过的大家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无人指责或制止。
每日三次记录那头亡猪身上的变化情况,其余时间,李陌一就拉着林未小侍卫和另一个年轻的侍卫到大牢去跟黄钟十四个人玩马牌,日子过得倒也轻松愉快。
据说侍卫们没能找到嫌犯李元丰,只抓到个黄钟十,李陌一却是知道,李元丰行踪不定,这会儿不知道又跑哪个山口野村去了。
这马牌看着很简单,李陌一猜测,应该就是麻将的前身,只是马牌现在还是纸牌,而且只有40张牌,规则也比麻将简单得多,李陌一玩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完全统制了牌局,起初林未小侍卫等人还叫着要押注,结果李陌一打得其他三家面无人色,输空了口袋,再不敢提赌钱的事,当然,李陌一除了拿那些钱请客吃了一顿外都还给了他们。
没玩多久就没人再愿意跟李陌一玩马牌了,好在李陌一懂得的花样很多,找来硬纸片用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一副简易扑克牌就出现在了大家眼前,这下子可玩的花样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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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李陌一得到了宋府长的亲授,相当于正式成为了府长官邸的一份子。
当夜,李陌一正在吏舍中与大家吃大锅饭的时候,郭陪堂匆匆走了进来,其余人识趣地避到了一边,郭陪堂径直坐在李陌一身旁,不忿地骂说:“白忙活一天,啥也没查着,去他个娘的!”
李陌一嗯了一声,“郭陪堂,我有点疑惑,宋大人应该明知我没有嫌疑,为什么还让我不要掺和这案子呢?”
郭陪堂低下头,轻声说:“大人是故意的,我也忘记跟你说了,你知道宋大人的情况........上上次赵寡妇那个案子他折腾半个月都没破,你去转了一圈就破了,所以........”
李陌一这下终于明白过来,他苦笑说:“这可麻烦了,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