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他要的。</p>

以前听过一句话，幸福这东西没有什么标准，当事人觉得好，就是好。</p>

子恒，他要的幸福，是什么样儿的？</p>

我坐不住，不想这时候和灰大毛一起面对面的发呆。</p>

这种沉寂，异常难堪。</p>

我不知道，灰大毛的反应这么大。他的眼神有点空洞洞的，看的我莫名的心慌。</p>

我从船舱里走出来，外面还在落着雨。</p>

我都不记得这雨下了几天了，感觉这雨永远不会停，天也永远不会晴了一样。</p>

凤宜和子恒又去过两次京城，都找不到那魔怪的踪迹。</p>

似乎那东西突然出现，又莫名的消失无踪了一样。</p>

让人有些放心不下。</p>

我劝三六，让她也暂时离开京城附近。可是现在……哪怕九头牛来拉，三六也不会离开京城。</p>

因为李书生和他的那位祖爷爷李国师，就住在京城。</p>

船很大，三七在上面那一层轻声唱歌。她又换了曲子，不知道在敲什么乐器，发出清脆的叮叮的响声。其实三七会弹琴的，但是现在连日阴雨，乐器也大受影响了。</p>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p>

竹露滴清响？这句子真美。</p>

多美的意境。</p>

以前看一个电影里，似乎是个雨后的紫竹林，一滴晶莹的水珠从竹叶上滚落下来，一瞬间，让人觉得那滴晶莹，是滴在了自己的眼睛里，滴落在自己的心上。</p>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p>

呃，这句词，意有所指吧？</p>

三七就这么坦然的表露心意……</p>

我仰起头，虽然能听到歌声，但其实我看不到她。</p>

三七她，真的那么喜欢凤宜吗？</p>

三百年，绝对是沧海桑田了。</p>

却不能改变她的心情吗？</p>

“三八？”</p>

我意外的转过头来，子恒撑着一把纸伞站在我身后。</p>

他将伞向前举，罩住我的头顶：“怎么在这里发呆？”</p>

“嗯，舱里闷，出来透口气儿。”我指指上头：“听到她在唱歌，就停在这儿了。”</p>

“到船头看看吧，心胸能开阔些。”</p>

“哦。”</p>

我低下头，跟他一起沿着船舷向前走。</p>

子恒温和如故。</p>

可是我耳边又响起刚才灰大毛说的话。</p>

心里的感觉，和眼里看出去的情景，好象都不同了。</p>

我心里莫名的发酸，发苦。</p>

雨声延绵，单调中透出分明的层次，填补我和他之间的寂静。</p>

船头的风大，吹着他的袍子衣摆都朝后飘。我伸手按住头发，然后慢慢的辫成一条辫子。</p>

辫到后面，留着大概一揸长的辫梢，我想系好头发，但是发带不听话。试了两次，我想用法术，子恒低声说：“我来吧。”</p>

我一愣，他已经把我手里的那根布带接了过去，把手里的伞递给了我。</p>

他的手指很灵巧，一下子就系好了，还打了个飘逸的结。</p>

“多谢……”我低着头。</p>

“嗯。下着雨，总让人心里烦闷是不是？”他说：“我知道一套清灵诀，最能静心安神的。回来我说给你听，你记下来，没事时就练上两次，应该会舒服很多。”</p>

他伸手来想把伞拿回去，我忽然冲动的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的袖子撸上去。</p>

他的手臂上，有些苍白的皮肤上面，可以看到一道一道的，弯月形的淡红伤痕。</p>

就象……鱼儿身上的鳞片排列一样。他的皮肤上，满满的，连绵的，全是这样淡红的伤痕。</p>

伞掉在地上，被风吹的在船头湿淋淋的舱板上滑动。雨又紧起来，打在我们身上。</p>

“还……疼吗？”</p>

“早就好了，这些痕迹我没刻意除去，其实只要一点雪露生肌散，擦上就可以了。这都很久了，怎么还会再疼呢。”</p>

“我……”我拼尽全力，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p>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p>

该说谢谢，还是该说抱歉？</p>

我……好象什么都不该说。</p>

我甚至有些惊恐的，看着他温和脸。</p>

有什么事……不对头。</p>

我转开头，看着远处的湖面。</p>

雨，湖，远处的山，湖面上的雾……一切都万分熟悉。</p>

一切却都如此陌生。</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