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的日子乏善可陈，灰大毛每天早起去山顶吐纳修炼，我每天早起看看我那些阵法中的花草之类，这一看就能消磨大半天，然后另外半天去松树下吹笛子，吹到嘴唇都快麻了肿了，然后回洞，练练字看看书，早睡早起身体好。阴天下雨的时候除外，我也会爬到山顶去吐纳修炼。然后就换灰大毛顶着雨去照看花花草草，不过他不必去吹笛子——让他吹他也不会吹。</p>

我靠着松树悠悠然又吹了支曲子，曲子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嗯，对，好象是邓丽君的歌儿，我只在乎你。</p>

是啊，我以前是在乎他，现在我没什么可在乎的了。</p>

我叹口气，把笛子插回腰间，伸长手拔掉了坟上新长出来的一棵草。</p>

灰大毛从树上跳下来：“师傅，有张贴子。”</p>

“谁送来的？”</p>

“一只讯鸟，”他又补充：“我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不是这附近的。”</p>

我没接贴子，一指点出去，贴子抖了一下，外面的封袋碎了，里面的纸自己在空中漂浮着展开来。</p>

“谁写的啊。”灰大毛识的字不算多，这信上大半的字恐怕他还都看不懂。</p>

“你师伯。”</p>

虽然桃花观不在了，而且观主的算计……</p>

不过当年我们几个同门里面，大家处的还算不错。</p>

信是三六写来的，她已经得知我醒来的消息。这是拜灰大毛所赐，那些小精小怪的嘴巴又不严，况且这地方被我们占了，外面多少也有风声。盘丝大仙？嘿，我算什么大仙。</p>

我继续看信，三六她先问候了我，然后又安慰几句，讲了一些她所知的外面的形势，无非是哪哪个妖怪又占山为王，谁谁又把谁的内丹算计了抢了。最后在信尾说她将渡劫，问我能不能替她护法。她的信跟他的人一样，乍一看冷冰冰硬梆梆的，不过字里行间还是透着隐隐的关切。</p>

她这还是小劫，三百年一次。上次的灾劫中她能活下来，我也替她庆幸。</p>

她现在住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叫黄林的地方，我把信纸翻转过来，在背面回复：“看到信了，就来。”</p>

灰大毛在一边念叨：“人家来信这么长，你回信这么短……”</p>

我把信叠好：“交给那鸟带回去。”</p>

“哦。”灰大毛讨好的看着我：“师傅，也带我一起去吧。反正咱家也没啥值钱东西，阵法布好也不用人看家对不对？”</p>

我看他一眼：“你就整天琢磨着下山去疯玩对吧？”</p>

“哪有！”他撞天屈：“我只是偶尔琢磨琢磨。”</p>

“好吧，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动身。”</p>

灰大毛一声欢呼，转身儿扑向李柯的墓碑：“嘿，李道士！师傅要带我下山见世面去啦！你自己先待一阵子，我们很快就回来的。”</p>

我看着那块没有字的碑，静静的站着，什么也没有说。</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