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程老西想出了许多法子。</p>

比如，酒楼说书，再比如，唱曲小妹……</p>

不得不说，有钱人家吃个饭，就爱听点稀奇。吃饭不仅仅是为了吃饭，享受的是一个气氛和情调。</p>

但是，这段日子。</p>

他们家生意就有些冷清。</p>

麒麟街出了唱曲的大手子，无论是词是曲，还是唱曲人的唱曲功底，是福源酒楼拍马也难追得上的。</p>

比不过人家倒也罢了。</p>

最难堪的是，但凡有人听过花脸儿唱曲之后，再来酒楼吃饭……听着老头的胡琴和小丫头的曲子，就不会觉得好听，反而觉得吵闹。</p>

心烦意乱之下，连饭都不吃了，直接走人。</p>

这让程老西如何接受得了？</p>

于是，他就想了个主意，看起来效果还行。</p>

“程老哥此计大妙，我看，那几个小叫花子，这下很难脱身，迟早会乖乖中计。走投无路之下，任凭程老哥予取予求，人财两得啊。”</p>

一撮毛此时早就没了在街道上面的凶恶，满脸堆笑，仰头喝了一碗酒，红光满面笑意盈盈。</p>

“肯定忘不了吴兄弟的功劳，同知大人那里，为兄虽然也不能说上话，但偶尔让小女提上一两句，还是可行的。”</p>

程老西一边说着话，一面递过一个包裹。</p>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p>

吴申笑得见牙不见眼，手里一个劲的推让，“这如何使得，银子的事就休要再提。否则，兄弟可要不高兴了，来来，喝酒。”</p>

两人推杯换盏，各自满意，直至华灯初上。</p>

坐得太久，吴申感觉腹中略有胀意，就告了一声罪，往后院茅房而去。</p>

憋得难受了，要放放水。</p>

正当他解开裤头，吐出满口酒气，突然眼角余光就看到一道人影闪过。</p>

后颈处猛然一震，如同扎了一根钢针进去，全身麻痹起来。</p>

要糟……</p>

一撮毛自然不是什么没有江湖经验的新手……他做捕快许多年，也见识过太多的强人，虽然多数时间是躲在后面，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做法是什么。</p>

他没有叫喊，只是哑着嗓子低声问道：“大哥，有什么事都好说，我虽然在兴庆府位卑职薄，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有吩咐，莫敢二话……”</p>

“我可不是什么大哥，我是小叫花子。”</p>

黑影掀开头顶草帽，露出一张脸来，两道剑眉之下，一双眼睛如同深潭般沉静，仿佛带带着丝丝笑意。</p>

也不知是讥笑，还是嘲讽。</p>

“是你。”</p>

吴申亡魂直冒，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他身体动弹不得，吓得真尿了出来。</p>

“不就是我，呵呵。”</p>

陈平伸手按住他的嘴，扶着他不至于前倾倒伏在粪坑里，一脸嫌弃的道：“我说你尿准一点，不要溅到我的鞋子。”</p>

“对了，既然是程老西请你干活，那就一事不烦二主，再请他送你一回。”</p>

说完这话，陈平就变了嗓子，轻咳两声，张嘴大呼：“程老哥，老哥，快来一下，脚有些抽筋了。”</p>

吴申分明听到，这竟然是自己的嗓音，学得维妙维肖。</p>

“来了，来了。”</p>

门外不远处，程老西笑着摇了摇头，缓缓下了台阶，一边走一边说：“兄弟，你这身体有点不行……啊！”</p>

最后一个“啊”字刚刚出口，他那胖大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疾冲，脚下好像抹了油，根本就刹不住。</p>

胖大的身体，重重撞开虚掩的门户，再重重的扑在一撮毛的身上，两人化为滚地葫芦，一同扑进粪坑。</p>

浓稠黄水激荡，直至没顶。</p>

臭气薰天……</p>

“东家。”</p>

“东家……怎么了。”</p>

“啊，东家掉茅坑了，快来人啦！”</p>

大呼小叫之中，陈平早就出了院墙，把手里的空油瓶顺手捏碎，扔进臭水沟直直沉入烂泥。</p>

可不就抹了油么？</p>

不过，不是抹在程胖子的脚底板，而是泼了一小块，在那茅房门前。</p>

都说不要吃那么胖。</p>

人胖了其实不好，尤其是大着肚子，看不清灯光下的路……一旦摔起跤来，可是格外的狠。</p>

“啧啧，真惨。”</p>

陈平摇了摇头，转身离开。</p>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p>

脑海中劫运点和福运点悄悄然的就涨了一点，蚊子再少也是肉，破劫就有运。</p>

这样很好。</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