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蛇尾草。</p>

尖锐的纯净蓝宝石。</p>

母猫胡须。</p>

看女人哭了一夜的油灯里的灯油。</p>

一杯自己的鲜血。</p>

五样东西被罗兰依次码放在地上。</p>

送走了满载而归的窃贼小姐，入夜后，罗兰来到了妮娜的房间。</p>

今晚，就是她说的最佳时机了。</p>

“您似乎还没告诉过我，这个仪式的目的。”</p>

“你不是不相信么。”</p>

“我现在相信了？”</p>

“我现在不想说了。”</p>

虽然是闹脾气，她还是耐着性子指导罗兰：首先，将鲜血洒在地上，围绕床封成一个闭口的圆环。</p>

“我猜这个环肯定不够圆。”</p>

两个人都看不见，怎么可能画出一个圆。</p>

“你认为是‘圆’更重要。”妮娜让罗兰把蛇尾草放到她的嘴里，说话声有些含混不清：“唔，听我说。接下来，你每一步都不能出错…”</p>

妮娜讲，罗兰照做。</p>

蛇尾草嚼碎后置入她的口中。接着，罗兰需要自己吞下玻璃瓶里的灯油。</p>

然后点燃胡须。</p>

念出…</p>

妮娜反复告诉他的祷词。</p>

让罗兰惊讶的是：当他强忍不适，将灯油灌进嘴里，滑入胃袋后…</p>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盏油灯——</p>

真的烧起来了。</p>

张口，声音不再熟悉。</p>

似乎有個看不见的生物站在他面前，用手掩住了他的嘴，扼住了他的喉咙。</p>

他能‘听’到自己说话，也清楚，自己其实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p>

好像每个字所传递的方向都不指向这个世界。</p>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盯着他…</p>

这次，要比任何一次都真实。</p>

他听到了谩骂声，某个年龄不大的女孩的抽泣声，呼喊母亲和某个名字的声音，以及，萝丝的安抚…</p>

是灯油。</p>

是灯油‘看’了一整晚的那个姑娘。</p>

神秘学。</p>

妮娜小姐说的仪式…</p>

是真的。</p>

那些都是真的。</p>

罗兰感觉自己皮肤上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p>

“哭声为谜题，鲜血是答案。”</p>

“我启蒙了一个意识，她稳定如一。”</p>

他边走边说，将手中的胡须依次点燃后，幽蓝色的火焰在房间里宛如一根根不停生长的树枝般向上攀升。</p>

它们如蛛网相缠触结，绚烂的蓝色填满了整片空间。</p>

扩大。</p>

再扩大。</p>

蔓延至无法再蔓延。</p>

一片湖蓝色的荆棘林。</p>

恶臭消弭，散发出青草的芬芳。</p>

奇妙交叠的世界，梦幻所在的居屋。</p>

“破坏，转化，塑造。”</p>

“于荒谬之事的阴影里丰盛。”</p>

“灵魂茁壮，骨皮生光。”</p>

罗兰听见了烈焰燃烧木头的噼啪声，清脆而密集。</p>

但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热意。</p>

他只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高亢：</p>

“终于！”</p>

“我看到了！”</p>

“它的褴褛和璀璨…”</p>

耳畔的烈焰仿佛涌泉喷发。</p>

在绽放的沸腾焰浪中，罗兰竟感觉了寒冷——它包裹着自己的躯体，将它牵引向一个地方。</p>

妮娜的床边。</p>

仿佛一阵飓风途经神灵的居所，将祂懒倦的粉尘吹落人间。</p>

“宝石给我。”</p>

妮娜的声音变得沉畅有力，身体上的创痕也奇迹般地愈合。在罗兰还要扶起她前，她就抢先坐了起来——还推了把罗兰的肩膀，用手指弹了他的脑门。</p>

活力充盈在她的体内。</p>

她笑得畅快。</p>

她焕然一新。</p>

“宝石给我，小弟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