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镜干不出跑回去给林川添乱的事，但却放不下对林川的担心，好在他一直都能感受怅尔的存在，这才一直沉默着，没有表现出来。</p>
可在看见林川的那一刻，他还是没忍住，跳下了马车，迎了过来。</p>
只是林川的脸色却很难看，再加上没有看见木老和纳兰小姐的身影，玄镜还以为木老他们被抓了。</p>
玄镜有些犹豫的说道：</p>
“要不我叫师父过来救他们吧……”</p>
他知道这时候通知师父，就是主动的放弃了这次红尘炼心，可他却不愿意给自己和林川的心里留下遗憾。</p>
林川叹了口气，把刘争也叫了过来，复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p>
“……结果就是，纳兰衣占领了整个郓城，那一城的人，都化作了她的养料。”</p>
林川说完，刘争和玄镜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p>
相比于玄镜的自责，刘争的心情更加复杂。</p>
一边是，终于被林川认可的激动，一边是从小生活的城镇就这样消失了，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了他的亲人，可那座城市毕竟承载着他的记忆。</p>
而玄镜则是单纯的自责，他怪自己太容易轻信别人，怪自己没能看透木清风和纳兰小姐的真面目，怪自己没能救下那一城的百姓。</p>
林川想过向玄镜隐瞒真相，可他却不想这事在日后成为小和尚的心魔。</p>
现在的玄镜虽然痛苦，可只要迈过这个坎，就还是那个可以普度众生的佛子。</p>
“师兄，给我点时间。”</p>
玄镜无意识的行了一个佛礼，便盘膝坐在了原地，竟是已经忘记要掩饰自己的身份。</p>
林川让灵暗托起了他，把他送回到了马车上。</p>
陆琴琴撩起车帘，看了林川和刘争一眼，并没有开口。</p>
当初她本以为自己才是这所有人中心，甚至想过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主角，可在经历叔父的背叛之后，她就知道了，这些人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p>
生在陆家，就算是再被娇生惯养，也懂得什么叫做生意，再加上她本就对玄镜有些好感，所以这一路上她便借着需要安慰的名义，成为了玄镜的朋友。</p>
就连她的侍女阿双，在和刘争说话的时候，都在下意识的展现着女性的魅力。</p>
唯独林川，不仅顶着一张反派的脸，行事也是标准的反派作风，这才让她不敢接近。</p>
马车的速度不急不缓，刘争就安静的走在林川后面，一直没有开口。</p>
……</p>
过了半天，林川才突然问道：</p>
“我错了吗？”</p>
他并没有看向刘争，好像只是在问自己而已。</p>
可刘争却毫不犹豫的回应道：</p>
“师兄没有错，如果纳兰小姐没有出手，今日身死的可能就是师兄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才有以后。”</p>
“可是那一城的百姓……”</p>
“那不是师兄您杀的，是纳兰小姐，就算师兄今日不在，他们也会死，这是他们的命数。”</p>
林川有些意外的回过头：</p>
“你今天话可是多了不少。”</p>
刘争毫无畏惧的盯着林川的眼睛，严肃的说道：</p>
“师兄……当一往无前。”</p>
“听你的，你现在这样子很好，以后不要装作卑躬屈膝的样子了。”</p>
林川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而刘争却立马恢复到平日里，那副恭敬的样子。</p>
……</p>
……</p>
之后两天的路程毫无波折。</p>
纳兰衣占了郓城，灵石爆炸的消息也就留在了郓城。</p>
所以林川一直戒备的三教追杀，并没有发生。</p>
而玄镜也在他们进入中州之后，醒了过来，小和尚竟是短暂的封印了这一小段记忆，他说现在的自己没辦法参透這裡的因果，只能等佛法更精深的时候，再来解开封印。</p>
陆琴琴和阿双这两天就像是鹌鹑一样，她们唯一的“朋友”玄镜在车厢里沉睡，林川和刘争这两个“恶人”在前面驾车，她们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哪一句话说错了，惹祸上身。</p>
唯独怅尔最是开心，为了不影响玄镜，这两天她一直都在林川身边，吸收了不少存粹的杀意，玄镜醒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低落。</p>
……</p>
到了中州的地界，官路明显宽了不少，而且越往北方行进，官路上的人就越多。</p>
有沉默的独行者，有秩序凛然的商队，有结伴而行的书生，头顶上还不时的飞过几位通神境之上的修士。</p>
除了巽脉的修士在气海境可以短暂的御空之外，那些能長时间御空飞行的修士，都有着通神或者通神之上的境界。</p>
和幽州不同，这里的官道两侧，全是肥沃的土地，林川甚至在田间，看到了好几位觉灵境的坤脉修士，在用法术犁地……</p>
物力发展略显滞后的大秦皇朝，当真是把人力利用到了极致。</p>
林川本以为成为修士，都是“朝食花露晚食霞”的求仙者，没想到觉灵了之后，还是需要务农……</p>
坐在车前的玄镜，已经远远的看见了玄天城的轮廓，他皱了皱鼻子，有些担忧的说道：</p>
“师兄，这眼看着就要到玄天城了，洛师姐可是也会来平峦学院的，你身上这花香……”</p>
林川刚刚还饶有兴致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这都过去两天了，他本以为身上的味道可以很快消散，可灵暗这两天把他每一个毛孔都搜遍了，也没能找到那香气的来源。</p>
现在又正值盛夏，所以这一路上，总是有蝴蝶或者蜜蜂追着林川……</p>
“到时候再说吧，我家师妹通情达理，肯定会给我解释的机会的……吧？”</p>
看着林川那没有底气的样子，玄镜强忍着笑意，调侃道：</p>
“解逝……解脱加逝世吗？”</p>
林川没有说话，只是双目无神的，看着灵暗又驱散了几只蜜蜂。</p>
招蜂引蝶这事已经石锤了……翻不了案了。</p>
好在这一个来月的行程，总算是到了终点。</p>
玄天城，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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