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刘子予突然泄气了，“你说的对。”</p>

“子予，其实我们早就说好了这件事。”罗奇咬了咬嘴唇，认真地说了下去，“一旦我们做决定，就不要再反复去想其他选择。”</p>

“对对，你说的是对的。”刘子予做了个鬼脸，好像对自己也有点烦恼。</p>

罗奇仔细地看了她两秒钟，大致辨认出来她这是特有的实验室涣散。他没有选择，只能适应她，或者说适应他们都不是杜正一。只不过这么略微一个分心，他的脉搏又加快了，血压在悄悄上升，他迅速地平息了愤怒和沮丧，坚定地压制住了一个刚要萌芽的幻觉。</p>

“走吧。”他咬牙说道，转身就向着二十公里外的轨道站点前进。</p>

他听到刘子予在他身后匆匆跟上，飞快地追到他身旁。好在，她是个自得其乐的人，非常安静，不会像关歆月那样总希望跟他谈谈心。但是他也没有利用这段安静的赶路时间干点他最爱干的事，他坚定地限制了自己意念探测的范围，把自己的可视范围规范在了以自己为圆心，半径十米的圆圈内。</p>

这就等于关闭了自己大部分的能力，特别是还身处在未知的环境中，他很快就觉得更焦虑了，烦躁难忍，就像老烟枪犯了烟瘾。</p>

但哪怕再没有安全感，他也不能扩大自己的侦测范围。他十分钟前对刘子予强调了忠诚和信任，其实那话更像是他说给自己听的，他必须向自己反复强调一点事实——他完全地信任杜正一，不管他在没在他身边。哪怕杜正一要他做的事完全违反了他的本能，就像他掉进深水里，而杜正一告诉他不要挣扎。</p>

他口袋里的东西就是杜正一的留言，那留言对他来说太清晰了，简直一目了然。早在杜正一最初拖他出泥潭的时候，杜正一曾经清楚直接地指责他亲爹阉了他。对，阉了他，用词犀利准确毫不留情，又高度概括了事情的精髓，他每次听到都要畏缩一下。要他忘记这个险恶的词完全不可能。所以当杜正一几乎相当于把一本《笑傲江湖》塞到他的手里的时候，这里面的含义简直不言自明。</p>

任何读过《笑傲江湖》的人，在看见这本书的时候，即时联想无非是两个。要么就是感慨令狐冲的毕生追求，啊，小师妹。要么就是——预练此功，必先自宫。既然杜正一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然疯狂迷恋刘子予，那就只能是他在暗示自己，要十分有节制有城府地使用能力，最好限制在自宫的程度。</p>

罗奇不敢说他完全明白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事情一定非常紧急而且重要。那么一切就又回到了开始，他必须完全信任杜正一，唯有信任才是深水里的救生衣。</p>

他的手伸进口袋里攥住那枝扎人的松枝，也许杜正一是在告诉他勇敢，那是松树的象征意义。不过也有可能……所有人都知道最高委员会的别称，琼林。那个被松树林环绕着的法师权力核心，就是以松树作为代称的。也有可能杜正一是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来自琼林。</p>

琼林，那帮杂种……</p>

“啊！”刘子予突然低声喊道，跟着一把抓住了罗奇的胳膊。</p>

罗奇从沉思中拔出注意力，低声问道，“怎么？”</p>

刘子予不需要回答了，因为他只需要抬起头把视线放的更远，立刻就看到了让她惊叫的东西。“操……那是什么？水泥楼房？”</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