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眠，查尼一边喝着酒一边望着地图发呆。他雄心壮志爆发的时候，就显得非常迷人。他斜倚着靠背椅，脚搭在小凳子上。因为反复拢着头发，发丝变得凌乱。</p>

他讨厌厚重的金冠，摘下来丢在小圆桌上，和众多信件公函混在一处。</p>

那些信件是各位诸侯国送来的，对陛下即将到来表示欢迎。曾经效忠帝国的臣子的后代，也许对于这位皇帝没有那么高的信心。</p>

查尼需要从字里行间中读出他们真正的心意，凭着惊人的记忆里翻阅往事，梳理这群人之间可能存在的世仇或是联姻，谨慎地选择自己的伙伴，避免不必要的冲突。</p>

“希林洛斯，喊那个什么都知道的老家伙过来，朕有问题要问他。”</p>

“您说乌鲁曼？好的！”</p>

希林即刻命人去宣召。等了好久，也许老家伙腿脚不行了，抑或是在换那件麻烦的礼服。但清晨的时候小黄毛跑回来在他耳边说：“老学究死了。”</p>

“什么，怎么会这样！”</p>

“被仓库里囤积的公文压死的，就在我们离开后不久，书架倒了。”</p>

小黄毛也非常遗憾。</p>

“他们说他要寻找某一份信函，就去地库里独自呆了很久——他向来是这么工作的——但刚刚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老人家已经断气多时了。愿他安息。”</p>

希林只能叹气，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查尼听到了这话，眉头紧蹙，命令道：“为朕推荐个靠谱的学者，希林洛斯。朕需要一个智库。”</p>

“这……”一时之间，希林哪里说得出什么合适的人选。“纳特？反正他是个学者……”</p>

可怕的是，任何事情一旦在皇帝面前说出口，就不容篡改，除非查尼自己不满意。而他偏偏又乐意采纳这一条建议。</p>

“他是什么人？”</p>

“帝国博物学院的一名学者，我曾经给他当过几天书童……”</p>

“那么就愉快地决定了。”查尼定下来这事，就仍在一边不管了。仆人们会去联系纳特，但愿他喜欢这份新工作吧……</p>

太阳升起来以后，驻军长官普迪欧起了个大早赶来觐见，他绝对是天没亮的时候就出来了，带着他的随行小队整装觐见。但是他绝对没想到查尼立即就召见了他——皇帝根本彻夜未眠，这会又吃了点东西，心情还不错。</p>

“陛下！”普迪欧绝对吓了一跳，皇帝竟然把会议室预先准备好了在等他。</p>

“哼。”查尼轻轻后仰，换了个舒适的姿势。</p>

地形图旁边有个工具箱，整齐堆叠了前人制作的车马模型。希林将这些小物件取出来罗列在皇帝面前。还有个长长的木杆可以推动模型，世界俨然成了皇帝面前的玩具。</p>

“和朕说一说，现在的情形如何呢？”</p>

“这个，是陛下您的马车。”</p>

希林先把最华丽的一辆车摆出来，放在“皇城”的位置。那是查尼的鲜花马车的小小模型，所有的细节都在，连鲜花都完美地复制了。</p>

“陛下要乘着它出征？”</p>

“额……总有点担心啊，这么漂亮的马车，怕走不了山路。”希林也不敢确定。</p>

“哪有什么山路。帝国的四境一马平川，鲜花马车去哪都可以！”查尼胸有成竹。</p>

与鲜花马车配套的是两名仆人的模型。让这辆马车跑起来，需要十六匹骏马换班，此外还有车夫、马童，以及专门为这些马儿准备的高档饲料。</p>

更不用说随着皇帝一同出门的那些仆人，携带陛下本人的行李、公文，以及各种必要的物品，想想就知道这会是一支庞大的队伍。</p>

“陛下出征的时候，都希望带着哪些东西呢？微臣觉得，您的床榻被褥、您每日更换的华服、睡衣、预备寒冷天气的裘皮外套，香水、珠宝、扇子等等，以及不同款式的金冠都应该带上。微臣会仔细考量，为您列出清单来挑选。”</p>

宫廷管家在一旁建议，“还有日常服侍您的仆人、为您洗衣服的仆妇，微臣也会仔细挑选。”</p>

这么说完，普迪欧的脸就沉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