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啊。”王志军唯有苦笑。</p>
陈学东不由连连摇头，说道：“那陈驰去不了了，他家里上哪儿给他缴这个学费？他爸每天都躺在床上，还要我妈去伺候的；他妈也很早就没了，这个孩子家里没钱的。”</p>
“不是，你不是他家里人啊？”王志军急了。</p>
陈学东嘿嘿笑道：“那不是早就分家了啊，我家归我家，他爸是他爸。我爸妈每个月，村里补助一百五十块，那不是都花他爸身上了。哦，现在花了老人的钱还不够，还得我倒贴是吧？</p>
你想带我侄子去哪里，我是不反对，不过这个费用，你们得自己解决啊。我能养他这一时半刻的，难道以后也要我来养？”</p>
王志军看着陈学东那一脸可恶的笑，拳头都踏马硬了。</p>
这人说这种话的时候，怎么笑得出来的？</p>
“说什么呢？还不吃饭？”</p>
这时洪燕芬又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屋里貌似剑拔弩张的气氛，她也笑了。</p>
“诶，王教练，还没走啊？”</p>
王志军看向洪燕芬，点点头，说道：“我们在商量陈驰的事。”</p>
“陈驰怎么了？”洪燕芬走到几人中间，看了看陈驰。</p>
陈驰很认真地答道：“我好饿啊，什么时候吃饭啊？”</p>
屋里几人互相看了看。</p>
洪燕芬忽然哈哈一笑，“那就先吃饭嘛！妈，阿驰他爸吃了没？”</p>
“吃了，吃了！刚刚才喂了一大碗！”</p>
王翠花烦躁地回答，“不给他喂饱，早就鬼叫鬼叫的了！”</p>
陈驰微微低着头，假装听不懂。</p>
洪燕芬道：“那行！今天去我家里吃吧，王教练，一起去啊！”</p>
“走走走……”</p>
陈学东笑眯眯拉起王志军的手，就往外面拖。</p>
王翠花皱眉道：“我蒸了一锅的馒头……”</p>
“留着明天吃嘛！有这个东西在，你还怕吃不完？”</p>
陈大虎对陈驰也没什么好脸色，指了指陈驰，跟着洪燕芬就往外走。</p>
陈驰还是装听不到。</p>
一群人呜呜泱泱，拐出破黄土屋，鱼贯进了陈飞家里。</p>
陈驰一进门，就被洪燕芬喊去卫生间洗手。</p>
等陈驰洗完手坐下来，陈飞家的餐桌上，就没他的位置了。</p>
王志军被二叔和婶婶一左一右夹击。</p>
洪燕芬笑呵呵地从每盘菜里夹了一点，递给陈驰，说道：“阿驰，今天不好意思啊，人太多了点，坐不下来，你先回自己家吃吧。”</p>
“哦……”陈驰很平静地接过碗，转身就走了。</p>
王翠花看着小孙子出了门，又埋怨道：“他爸昨天大半夜的拉肚子，熏得满屋子臭！我大晚上的爬起来，又要给他爸擦身子，又要换被褥、换被子。幸好阿驰昨晚上还在田里割麦子，被我叫回来了，不然我一个人还真干不动……”</p>
“你妈拉个比，吃饭不要说这么恶心的事行不行？”</p>
陈大虎满口嫌弃，也不知是在嫌弃老婆，还是在嫌弃瘫痪的儿子。</p>
但反正这一下子，吃饭的胃口是全无了。</p>
就连王志军，也听得有点想吐，只是他还不忘问一句：“陈飞他爸不是从工地上摔下去的吗？怎么没赔偿的吗？”</p>
“有的啊。”王翠花脱口而出，“让学东拿去做生意了嘛！不然哪来这么大的房子？”</p>
啊？？！</p>
王志军愕然望向陈学东。</p>
陈学东一直笑眯眯的脸，立马黑了下去，呵斥亲娘道：“你说这个干嘛？这些年照顾向东，我没掏钱吗？要不是我，靠你们两个每个月那两百块，能把阿驰养这么大啊？”</p>
王志军彻底不想说话了。</p>
踏马的什么畜生之家……</p>
可就在这时，饭桌的另一边，又不期然地响起另一个声音。</p>
“教练，那个颠球……”</p>
“什么？”王志军疑惑地看向陈飞。</p>
陈飞犹豫了一下，突然情绪就很激动，拍桌而起，高声大吼道：“就是刚才，陈驰那个高颠球！我也会的！我颠得比他好！我最多能颠三十几个！”</p>
王志军愣了两秒，忍不住了。</p>
“不是，孩子啊，我这么跟你说吧，你那个颠球呢，属于学了一两年，才能发挥到那个程度。你这个属于技术水平，而且水平还不能说有多高。</p>
陈驰刚才那个，你看了是吧？他那个属于天赋级别展示，而且是非常高的天赋，你看起来好像是一回事，其实完全是两码事啊。</p>
陈飞家长，我实话实说，体育这条路，不好走的。你们别看法球运动员各种光鲜亮丽，我当年也是省队队员，在东江省范围内，同时期能跟我比划两下子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p>
现在怎么样，还不是每个月就拿八百块工资。我像你家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能打全国青运会了，已经能拿全国前八了，你家陈飞再厉害，能有我那时候厉害？</p>
真的，我不会骗你们的，还是让孩子好好读书去吧。</p>
你们非要不相信，那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我陈驰训练出来给你们看看。过一个星期，我让陈驰跟陈飞打一局。二十一分，陈飞能拿十分，我就带他去少体校。行不行？”</p>
“行啊！来啊！”陈飞不等爸妈开口，就抢着大喊，“陈驰他会个屁！我全乡第一，我会怕他？他爸都是个残废！”</p>
话音落下，王翠花眉头微微一皱。</p>
陈大虎一脸闷气。</p>
“诶！说什么呢！”陈学东象征性地训斥了一句。</p>
洪燕芬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反问王志军：“王教练，你这话，算不算数哦？”</p>
“你说呢？”王志军没好气道，“那陈驰要是赢了，你们又怎么办？给他交学费，让我带他去少体校，怎么样？”</p>
洪燕芬转头和陈学东一对眼。</p>
陈学东又露出了笑脸：“那先比了再说。”</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