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学红到底也不肯把车开走，于是曹玉昆干脆开车把他送到了山下的乡上，正好赶上有过路的客车，看他上了车走人，这才回去。</p>

傍晚时候，老爸曹卫国才骑着摩托车回来。</p>

父子俩并没有什么过多交流，盯着儿子上下打量了几眼，他就开始收拾晾晒的柴禾，说是这两天怕要有雨，因为他的腿筋开始疼了。</p>

一直到吃过晚饭，一家人闲坐，他才慢悠悠的开口问：“你去你二叔家，钱还上了？”</p>

曹玉昆回答他：“还上了。”</p>

又问：“你二叔有什么让你捎回来的话没有？”</p>

曹玉昆就说了盖房子的事儿，“他说他就不管了。”</p>

老爸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眼看天色快要黑透，他却忽然起身，说：“这会儿正好，都在家，你把钱拿上，咱俩一起，去你姑和你老周叔家一趟。”</p>

曹玉昆愣了一下，说：“好！”</p>

似乎他并不需要问，就确知儿子一定预备好了现钱。</p>

曹玉昆确实预备好了钱。</p>

…………</p>

虽然只有两家，但还钱却还到了半夜。</p>

大姑本来就稀罕娘家侄子，尤其喜欢曹玉昆，听说曹玉昆出去干了一趟买卖，不但本钱回来了，还赚了些，就格外高兴，一再留他们父子俩坐下说话，“这可好了，咱家仔仔这可是长大了，都能自己干买卖了！”</p>

然后就是些絮絮的念叨：“前几天听老些人说，宋红星招了个姑爷，把他家那大饮料厂当嫁妆送给姑爷了，可是他那姑爷接了厂子就骗了一笔贷款跑了……我听见了就想跟人吵！我大侄子虽说是宋家的姑爷，但那厂子可是我大侄子买下来的！……这下子好了，开始挣钱了，再把娘子讨回来，就真是长大啦！”</p>

后来又去老周叔家里，他甚至拉着要喝酒，后来喝不成，到底也还是坐着说了个把钟头的闲话——他的工程队最近日子不好过，干完了活，钱要不回来！</p>

不过，钱借走干嘛去了，他倒是跟大姑一样，一句都没问。</p>

想必是因为曹玉昆在场的缘故——老爸跟他们单独坐一起，想必会问很多。</p>

总之，忙活到十一点半才回到家，曹玉昆的感受或许还不那么明显，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老爸是真的长出了一口气——曹玉昆就看着他笑。</p>

忽然就觉得又多了些成就感。</p>

当然，他欠债的大头，可不是这些。</p>

但这些里头，却押着父子俩全部的信誉，反倒显得更重要一些。</p>

回到家洗把脸，父子俩很默契地在屋檐下站了几分钟。</p>

“赚了不少？”</p>

“不少。够花一辈子了。”</p>

“不犯法吧？”</p>

“不犯法。”</p>

“到底什么买卖？”</p>

“股票。”</p>

他沉默下来，大约是因为股票这个东西，他是实在不懂。</p>

但片刻之后他就又开口，说：“那饮料厂，你还欠人家不少钱，现在你也算是经过事情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你要把该处理的这些事情，都处理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