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隐秘的呼唤(1 / 2)

来自星渊 深度绯红 2172 字 1个月前

姑妈当时怀孕在身,被天环人从水缸里拽着头发拖了出来,天环人用武士刀挑开了肚皮,连同胎儿一起被残忍地杀害掉,他们欢呼雀跃,歌唱着快乐的歌谣,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p>

亚雯死死按住戴思佳的头,捂住自己的嘴,她们缩在墙壁里,用砖头把自己埋了起来。天环人足足在家里肆虐了五六天才走,到了那时,两人已经饿的奄奄一息,爬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被火焰烧得一干二净的废墟。</p>

然而就算是那样,天环人还是不肯罢休,他们把半截客厅当作战场,跟蔷薇军的游击队战斗,子弹从她们头顶飞驰而过,她们匍匐前进在烂泥和硝烟中,什么也顾不上,只是绿着眼睛,把一切闻起来能吃的都塞进嘴里。</p>

皮鞋、骨头、木炭、草灰、蚂蚁、老鼠、乌鸦、蛆虫——如果不是火药有毒,她们差点把奥克托金也给吃了,即便是这样,她们还是饥饿。</p>

终于,戴思佳先倒下了。</p>

“姐,爸爸来了,我看见妈妈了……碱水面、白米粥、猪肉条……好想吃。”</p>

她娇小的身躯倒在泥地里,逐渐停止颤抖,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清晰:</p>

“姐,我已经不用吃东西了,该你吃饱了。”</p>

她的眼中倒映着的,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野兽的眼睛。</p>

饥饿,贪婪,嗜血。</p>

——不,那不是什么野兽的眼睛。</p>

亚雯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左眼。</p>

“那是我的眼睛……”</p>

是我,杀害了妹妹。</p>

那段罪恶的记忆涌上心头,现实和回忆交织,熟悉的寒冷和饥饿模湖了时空,亚雯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外界地,还是幼年的那片战场。</p>

“……佳佳。”</p>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她都一样失去了思佳。</p>

突然间,亚雯止住了脚步,昏暗的金绿色眼睛闪过了一丝明悟。</p>

“是啊……我为什么,非要活下去呢?”</p>

12年前,自己不得不杀害了戴思佳,为了自己活下去,然而戴思佳却变成了幽灵,反而在死后开始守护自己。</p>

12年后,自己又踏上别人的国土,即将把枪口对准那些无辜的古兰特人,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p>

“我,其实早已不该活着了。”</p>

她伫立在外界地的风雪中,呢喃着:</p>

“爸爸,对不起,是我杀了妹妹,对不起,爸爸……我不能去拯救你,也没办法去拯救霜镀了,我没有资格这么做。”</p>

自己这样的人,才没有资格活下去。</p>

亚雯摘下斗篷,红黑色的厄煞如同烧伤,从右眼扩散到整个侧脸上,翻卷的红黑色血肉丝线如同万千触须,若有自我意识般,不断地缠绕卷曲起来。</p>

“我早就该结束这罪恶的一生了。”</p>

她张开双臂,径直躺在了地上,双目无神地盯着红黑色的天空,放弃了一切挣扎的念头,让寒冷和厄煞不断地削弱她的生命。</p>

灰暗的世界没有一点光点,哪怕是虚伪的太阳也看不到,她死在这里,无人问津,无人关心,被整个世界遗忘,不会有人想念自己。</p>

亚雯想:就这样吧。</p>

起码,我不会再伤害任何无辜者了。</p>

体温不断地流逝,然而她却没有一点死亡的迹象,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感到体温在不断地升高,寒冷转化为了一种极热的感觉,她却哆嗦的能力都没有了,高烧让她意识模湖,脑子分辨不出来任何事情,只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p>

冥冥之中,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低语:</p>

亚雯刚刚开口,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用声带在发声,而是用自己的灵魂,直接与那遥远彼方之外的存在,产生了某种共鸣。</p>

诡异的是,她从来不知道这种技术,但是刚刚一瞬间,却无师自通了它的原理和本质。</p>

那飘渺的声音分辨不出来任何特征,但是亚雯本能地就觉得,那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位女性,而且是位慈祥仁爱的母亲。</p>

回应亚雯提问的,只有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p>

议长?议员?陪审团?公民?</p>

这是什么?</p>

亚雯茫然地追问:</p>

那飘忽隐秘的存在,只是宣告事实一样,对她说道:</p>

亚雯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脑海里便没来由地出现了一个怪异的词汇:</p>

“【裁缝】。”</p>

她说。</p>

随后,亚雯便露出怪异而茫然的神色,她抬起手,仿佛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永久地改变了。</p>

她心底感到不妙,赶紧又站起身,眼中的红黑色突然开始急速扩张,剧烈的疼痛让亚雯一下子跪倒在地,浑身的皮肤变得惨白,她咬着牙,额头上的红黑色厄煞,如血肉一般快速增殖,逐渐生成了尖锐的触角。</p>

“厄煞……呃啊!啊啊啊啊!嘶呜——”</p>

她抬起手,手指指尖一分为二,中间弹出螺旋状的神经触须,</p>

厄煞,开始加速感染,要把她变成怪物了。</p>

“诅咒,来临了。”</p>

十几年来,一直深埋心底的罪恶被揭发,伪装成好好姑娘的表皮之下,是一个吃掉了自己妹妹的怪物。</p>try{ggauto();} catch(ex){}

那份禁忌的诅咒,和妹妹的梦魔一样,一直缠绕着自己。</p>

我根本没有资格活着,我才没有资格,我没资格,没资格……</p>

亚雯的脖子上裂开深刻的疤痕,里面挤满了一个个眼球,头发逐渐枯萎,她趴在地上,口齿间不断地渗出蓝色的弃雾,属于自己的回忆不断地以这种形式向外逸散流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