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就坐在她旁边,单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看着她忙碌。
她倒了一杯水,手指在杯沿上转圈圈,一圈又一圈,水杯里的水都荡起了一圈圈波纹,她的手指不经意的落在了水杯中、沾了沾。
抽出手指,笑睨着柳茹月,手上像是在抚摸恋人一般在桌上轻轻柔柔写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是集芳斋的口脂师父。”
柳茹月余光里看到了她写的字,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放下银簪和口脂盒子,也沾了水,在桌上写道,“你一个妓女,懂什么口脂。”
莺歌咧了咧嘴,但笑不笑的用帕子抹掉水渍,又写,“我可是集芳斋的老客户,我当然认得集芳斋的口脂,你做的很像,但并不是。”
“我担心被集芳斋追捕,改了方子。”柳茹月早就知道莺歌支开刘保肯定是有目的的,但她方才和刘保说的那些话,是演给她看钓鱼,还是当真想坑刘保,柳茹月不确定。
莺歌似是早就料到柳茹月会这么说,擦掉再写,“刘保把你的事都给我说了,我猜你当时是可以花钱免灾的,但你故意引起他注意,还假冒集芳斋的人用巨大利益引诱他,你是想把被他抢走的七两银子拿回来吧,顺便让他安全的带你走过到泰依县最危险的一截路。
毕竟在双溪镇上就能将所有口脂卖掉,还赚了七两银子,是你意料之外的事情,你已经引起歹人注意的,总会有人劫了你让你做事的。”莺歌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她这一笑,当真是眼颦春山、眉蹙秋波,让柳茹月一个女人也看迷了眼。
柳茹月心中一时间慌乱如麻,这狐狸精一样的女子,不仅长相婀娜妩媚、心思也玲珑剔透将她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莫非真是遇到山中精怪了?
但柳茹月面上依旧不动如山,冷笑一声抹掉水渍,“你想太多了。”
莺歌支起身子,柳茹月警惕的看着她,却不想她却柔弱无骨的扑入了自己怀里,抱着十娘的手臂小声撒起娇来,“好姐姐,现在我们两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奴家的命就绑在你身上呢,你就救救妹妹吧,和奴家合作嘛。”
一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柳茹月可算是明白为什么男子喜欢撒娇的女人了,被莺歌这么一软磨硬泡,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勾着,她这个女人也有些受不住了。
“姐姐当真铁石心肠么?”莺歌一只手抱着柳茹月不放,一只手在桌上沾了水继续写,“反正姐姐敢坑刘保,且如此胸有成竹,定然是有办法脱身的,你懂得炼制口脂,口脂里也有药材,我猜姐姐定然会做迷药,是想在做口脂的时候,散发迷烟,让他们昏死过去,然后拿了银子跑路吧。”
纵使柳茹月板着脸,眼神也微动起来,这个莺歌揣摩人心着实有一套,太可怕了!她就是如此计划的。
这个莺歌到底是什么人?
如此聪明的人,会只是个平凡的妓女么?
她是在帮刘保试探自己么?
如果不是,自己帮了她,和她结个善缘……
柳茹月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冒险,不管山猴子一样掉在身上的莺歌,伸手拿起盒子和银簪继续刮口脂。
看着无动于衷的柳茹月,莺歌嘟着嘴,像个胀气的河豚,红着眼哀怨瞪了她一眼,擦了桌上的水渍继续写道,“姐姐,我只是想离开妓院恢复自由罢了,谁想当妓女去伺候那些臭男人啊,可是我又没有银子,没人替我赎身老鸨是不会放人的,我猜到姐姐的计划,就想将计就计嘛,请姐姐勿怪莺歌自作主张,莺歌从未想过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