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一进屋,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和羊水的臭味。
再往产床看去,谢大奶奶的眼睛半睁着,没有聚焦,脸色苍白,头发也已经湿透,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衣衫被解开,光着下半身,肚子像一个大圆球,一个接生婆边大声叫喊着边在大肚子上揉搓着,还有两个婆子在旁边鼓舞着“士气”。
“大奶奶,挺住了……”
“大奶奶,莫睡过去……”
这哪里像在生孩子,就像在刑场一样。
古代女人难产真是太可怕了!
陆漫有些后悔了。她之前从来没在产妇身上做过顺胎位按摩,若失败了怎么办?但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忐忑地在铜盆里净了手,穿上工作服,系上工作巾。想了想,还是没有戴口罩,来到谢大奶奶床前。
接生婆听进来的管事婆子低语了几句,怀疑地看看陆漫,还是让开了。
陆漫把手放在大肚子上,摸着胎儿的大概方向。这也是陆漫在前世学的一手绝活,全院只有她在没有B超的情况下,能准确知道胎儿的体位。
只不过,在先进仪器面前,人们更愿意用仪器去看,也更相信直观的仪器,而不会重视她的这手绝活。顺胎位更是如此,胎位不正就马上手术,而不会让产妇冒着生命危险或是承受不必要的痛苦,等着她把胎位顺正。
那个教陆漫这两手绝活的助产士前辈,在科技不发达的时候,很是受病人推崇和领导重视,也得到过不少实惠。但因为她借口这是祖传手艺不能外传,而得罪了历届院领导和许多同事。后来医院有了先进仪器,更多产妇愿意刨腹产,她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所以,她一直被人排挤,脾气也怪异,活得非常不痛快。
陆漫属于乖乖女,好好先生,对谁都乐呵呵的。她有本事把比她强的人哄得开心,也不会得罪比她弱的人,更不会去争强好胜,所以从小到大人员关系好到暴。
她因为爱好广泛,杂念太多,学习从来不是班里最拔尖的,但她从来都是班里最受爱戴的,从小大到大几乎都是副班长,班长她不愿意当。上班后也是如此,领导、同事,包括病人,都喜欢她。有一次他们医院搞无记名投票测评,她得了九十五分,是全院唯一一个九十分以上的人。
陆漫也是那位助产士前辈工作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说得来的朋友,陆漫又托同学帮她女儿找了个满意的工作。那位前辈在退休前,就把这两手绝活教给了陆漫。因为她儿媳和女儿根本不稀罕这手已经过时了的绝活,都从事了别的行业。
陆漫本就对按摩有着强烈的兴趣,又本着多个手艺多条路的原则,非常认真地学了。别说,真是奇特的不得了,摸胎位每次摸得都特别准,跟打B超的结果没有两样。摸胎位她还能用得上,经常在产妇打B超前摸摸,可顺胎位她就从来没有用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