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消息封锁了呢最近,连全国人大常委会都出台了法律哩。我知道,死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尘肺病。”许俊岭知情人似地说,“都怪我在北京没请记者,还说缺乏证据,结果连我妹妹的命也赔上了。”
“问题是,患了尘肺病本身治不好,除非换肺,可那得多少钱啊!所以,大多都被矿主变着法儿给整治得早早死了。”记者说的全是真话,“采访到真实情况后,我们也义愤填膺。可仔细想,正在开发西部,要是兜出去,就非闹个国际影响不可。所以,塌方而死成了最好的口实,从而使那些杀人犯逍遥法外了。信不,那些发了死人财的土老帽们,吃喝信用卡,搂着十七八。”
“不瞒你说,看守所那两个带头的,是孟老板老家的人。”闵鹏喝酒上脸,一高脚杯xo,他的脸及脖子全红了,“他想请你帮忙。”
“对对对。办事花钱哩,这我知道,只要把人放了,什么条件咱都答应。”许俊岭忙往记者杯里斟酒。
“问题是,他们俩知道民工死亡的内幕,而且人很执拗。人家要给一笔钱完事,他们不答应。说非要上告,要关了红鱼岭的矿洞。你想,咱们是穷地方,黄金是扭转贫穷的捷径呢。”
“这么说,没办法了”
“除非他俩改口。”
红鱼岭许俊岭太熟悉了。跟省教育厅后勤供给处签了二千四百万元的电脑供货合同后,许俊岭一高兴,决定到关翠翠、花小苗的看守所去探监。
闵鹏写了封信要许俊岭带着,说是普九验收时,红鱼岭所在的函谷县县委书记,跟他有一段交往。许俊岭拿了信,又租了车,赶到看守所时,所长说什么也不让见翠翠和花小苗。无奈之际,许俊岭想到兜里闵鹏写的信,便又找到县委书记。
县委书记看罢信,让办公室主任叫来了公安局长。公安局长五十出头的样子,生得瘦弱,谢顶的头在开着的灯下泛着亮光。听了县委书记的介绍,他笑笑地看着许俊岭说,“许老板是名人,我在省报上读了你捐建电教馆的事迹。你说的那两个妇女,现在还正在侦破。所以,许老板还是不要看了,等案子结了,就可以探监。”
“其实,红鱼岭的事我很清楚,国家刚刚出台了关于职业病的法律。不瞒你说,我在红鱼岭呆过三年,其所以没跟其他人一样地死于尘肺病,是我命大,后来上了北京大学,又成了北京人,”
“闵处长的信我看了,这两个妇女是闹事的头儿。”县委书记斜着头又打着手势说,“当然啦,有许老板你和闵处长出面,我想这个案子应该尽快告破。农民嘛,还是妇女,失去了丈夫能平静吗我看呀,教育教育,让回去算啦。”
“这两个人聚众闹事事小,主要涉及卖淫哩。”公安局长没有了笑容,“还有一个跳崖了。他们说是寻找证据,可许多民工都承认和其发生过不正当男女关系。”
“那他们怎么说”许俊岭有些沉不住气了,“我可以告诉你,红鱼岭的金洞主人,个个有命案在身。我离开红鱼岭进京上学前,叫翠翠的女人,就为了自己的两个男人,要把民工们不断死亡的黑幕弄清。后来,她跟搞地下工作一样在一条裤带上,记录了二百多个命案。她要我带进北京找媒体,揭露红鱼岭金矿民工卖命的黑幕。我当时答应了,可转念一想,要是事情闹大了,县上的领导吃罪不起,广西的南丹矿事件知道吧县委书记判了死刑,县长判了二十年呢。我一直在想,这事再闹个国际影响出去,咱中国多没面子。所以,我搪塞说证据不足。”
“许老板头脑清醒,你经营啥电脑。我们县上要发展多媒体教学哩。回头,咱们签个进购合同吧!”县委书记越听脸上笑意越浓,最后从他的皮椅上下来,又倒茶水又递烟。
“嗨,谁知道,他们真跑到红鱼岭找证据来了。而且,聚集了三百多寡妇呢!是我害了他们啊!”虚荣心没有使许俊岭说出妹妹的死。
“……。”
( 乡艳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