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八号,阴,温度-10到2度。.
整八点,在五一路巷口,准时出来了那辆全顺依维柯,近距离监控,师建成甚至能看到车里司机正打着哈欠,点着烟,叼在嘴上,然后拔着电话。车出了巷子汇进了车流中,师建成远远地跟着,这些赌棍一天的工作,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
有时候作为警察,你不得不佩服那些违法乱纪的人,总能想出一百种办法实施自己的目标,最早的聚赌是在棋牌室,被查抄后往乡下转移。红极一时的时候,郊区很多地方都有地下赌场,甚至于就在蔬菜大棚里开张。之后又被打击。转移到洗浴中心、酒店甚至居民楼里,一次次的打击,催生了聚赌水平的不断提高,据监控发现,他们标准的艹作模式是车上开赌,车下望风,除了这辆赌车,居然还有两辆跟车在不停地观测着周边的情况,前一天刑警们不小心都差点暴露了。
两辆望风的是普通而又普通的捷达,五原遍地都是,苟盛阳跟了一辆、巴勇也追了一辆,连他们也很服气啊,这些人要往前几十年,绝对是做地下工作的好手,从八时开始,两辆捷达流水介地开始接人,接上人往依维柯车上送,从五一路缓缓走了城边的时候,赌客就差不多接全了。
九点多的时候,一天的赌局就开始了。
胖的、瘦的、西装革履的、满脸愁容或者一脸喜色的,从监控的角度不断回传到了余罪的手机上,自己组织的案子,当然离支援组的技术水平要差远了,司机是孙羿,吴光宇出不来,两人得留一个值班,开了二队一辆姓能优越的越野警车,车后跟了一辆标着“大台北”婚庆的厢车,所有的警力,都被藏在婚庆车的闷罐里。
今天就靠这个找钱了,余罪有点激动,自从羊城参案之后,自从指挥橙色年华之后,这又是一次对他指挥能力的考验,他看着地图,标着赌车的行进路线,手不时地有点抖。
“你要心虚就算了,这尼马可想好,万一抓不对、抓不着,那可是吃不着羊肉惹一身膻啊。”孙羿提醒着,当了两年多警察,起码的眼光还是有点,这拔聚赌的光三辆车、四五个服务的人,投资就得几十万,明显不同于普通的嫌疑人。
“都这份上,退回来得被大家笑掉大牙啊。”余罪道,紧张地又打了个嗝,能用的警力不多,除家里留守的,出来的只有十五人,还得分出四个人跟踪。
“那得好好合计合计啊,那福特全顺的姓能不错啊,真飚起来,也就我这辆车能追上,但肯定拦不住……他们之所以这样搞,就是要争取缓冲时间,现场只要你控制不住,赌具一扔,你敢说人家身上的钱都是赌资?”孙羿道。
法制观念最强的不是普通人,也不是警察,而是那些经常作歼犯科的人,他们自己的干的事自己也最知道轻重,比如飞庄聚赌,那怕有十几秒的时间处理赌具,那即便被抓也不能认定现场的钱是赌资,不可能不抵赖。更何况还坐在姓能优越的全顺依维柯车上,这样的车几乎就是针对治安上那辆执勤车辆的,跑起来绝对是完胜。
“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停下来,而且必须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现场。”余罪思忖着。
“不好办,恐怕一接近外围,他们就会警觉,两头都有望风的车啊,要安全系数不高,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安心去赌。”孙羿道。
“总有办法的,想想……反正不急,再想想。”余罪喃喃地道着。
“你想吧,要么万无一失,要么按兵不动,千万别搞成夹生饭啊,现在有钱的主没一个好惹的,钉不死,回头他们得把你往死里咬。”孙羿道。
“哟,没发现你狗曰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成长了啊。”余罪这才省悟道,孙羿比在校时候稳重多了。
“我也发现了,你狗曰这么多年了,压根就没成长。”孙羿哭丧着脸道,看余罪两眼银光四射,怕今天非咬一口了。
很快,车出城了,就在环城路上晃悠着,驶一处加油站加满油,又摇摇晃晃上路了,跟得很远的监控车辆不敢太过靠近………
九点半在路口送上了最后一位,捷达车里那位戴着毡帽的汉子,脱了帽子,摸了把锃亮的脑袋,脑袋有点斑秃,因为这个缺陷道上人曾经都叫他刘秃,混迹了十几年,被打击了无数次,才由刘秃混到秃哥的水平。
今天天气稍差了点,有点冷。忙碌了一个多小时,莲花小区接到的孙总,安居苑接的刘老板,大富豪洗浴中心接的陈工头,昨天这个工头赢了不少,今天兴致最高,还有从税务局出来的李科长,这几个主要金主他估算了下,今天应该有个万把块钱的进账了。
“抽颗烟,精神点啊小马。”刘秃坐进车里,给司机递了颗烟,司机诚惶诚恐地接着,凑着点上,抽了口道着:“好嘞,刘哥,您放心吧,我开车十几年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要没有,我架得住一天一千雇你啊。”刘秃笑道。
“那是那是,刘哥您是看我可怜,给我面子呗。”司机谄媚着。开黑车久了,什么路上的牛鬼蛇神也能碰到,不过对于司机而言,给钱的就是爷,管你是那路神仙。
“哟,警察。”司机喀噔了一下。
刘秃警惕地拿好步话,细细一瞅交警巡逻的字样,回头就是一巴掌:“这是交警。”
“您不是说见警察就叫你吗?”司机委曲地道。
“后面是玩牌的,交警管这些啊。”刘秃骂着。
“刘哥呐,您不知道啊,我们这开黑车的,一见交警和运管腿就哆嗦啊。”司机哭丧着脸,不好意思地道。
“看着点……小心点。”刘秃可不跟他罗嗦了,通知着车里,一切安全。
车慢慢地驶过,两位路执勤的交警叼着烟,靠在车后,明显看也没看他们,估计那心思都是在外地大货车上呢。
“后面跟上,往汾阳水库方向走,遛一圈回来,差不多就中午了。”
他在步话里如此安排道,五十公里的路程一来回,基本就见输赢了,有几位小金主,下午就差不多得换换了。
车稍稍加快的速度,在环城路上了高速,保持着匀速前进,一上高速,刘秃开着暖风,懒洋洋地开始睡回笼觉了。
也在这个时候,余罪喊着:“停”
车嘎声一刹车,直直地停在路面上,吓了两位交警一跳,孙羿回头看时介绍着:“春运期间,交警各路段都有值勤的,预防交通事故发生。”
“不是不是……你注意了没有,刚才那几辆车,根本不担心交警的车。”余罪灵光一现。
“你不废话么?除了没本的、违章的和外地司机,谁怕交警啊。”孙羿道。
“咱们要是扮交警怎么样?那样就能不动声色地接近他们了。”余罪脸上坏笑出来了,贼忒忒看着孙羿。
“有道理啊。”孙羿被感染了,笑得眼眯成一块了。
这个共识让两人赶紧地联系,问谁在交警队,借两辆交通巡逻车出来,不好借,都用着呢,余罪急了,电话直通知着队里,赶紧地去找个复印部,喷两张“交通巡逻”的字样送来,就那种,不干胶的,能马上贴到车上的………
“跟一千。”
“我跑了。”
“我跟。”
“涨价,两千。”
“跟……”
“陈工头,你丫就是一对子,吓唬谁呢?”
“不服气你来啊,我这个底牌没有一两万,你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