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赫和肖梦琪是两周后到总队的,周五下午,不请自来,打了个史清淮措手不及,等他从办公楼里奔出来迎接时,只有空车一辆,两人已经到了后操场上。
哎哟,坏啦,史清淮惊呼一声,赶紧往后面跑,现在训练得连半瓶子也没晃荡起来,实在羞于拿出来现人,奔到后面他下意识地停步了,晚了,徐主任和肖梦琪和两名队员聊着,曹亚杰和李玫,看样子聊了有一会儿。
史清淮上得前来,热情欢迎,肖梦琪做了个鬼脸,把可笑掩饰过去了。史清淮赶紧解释,因为其中有一名队员今天参加考试,那两位就去接送去了,真不巧,本来准备把二位介绍给队员的。史清淮说得好不羞赧,徐赫却是笑着道无所谓,非官方,不要搞这么正式。
当然是非官方,要是官方的,两人恐怕也不敢往这样的队伍里凑合,打发走了两位队员继续训练,肖梦琪关心着与嫌疑人实际接触的进度,一说这个,史清淮却是于笑了两声,直说自己这个团队都比较有个性,在这个事上坚持己见,余罪依然故我,李玫耻与为伍,曹亚杰各不相忙,剩下个俞峰又心不在焉,这不,参加会计师考试,还没准能不能留下来。
“那你筛选的时候就应该考虑这个问题啊。”徐赫主任一听问题这么多,狐疑地道。
“是啊,考虑到了,可没人来啊,只能拉起个这样的队伍。”史清淮难堪地道,又补充了句:“就这还是许处长出面邀的人。”
肖梦琪笑了笑,提醒道:“那这问题可就大了啊,一个团队如果缺乏统一目标、认识,以及把所有凝聚到一起的向心力,那是走不远的。”
“可不,难就在这儿,我办法都想遍了,从他们生活上、学习上、身体上,什么地方都关心,但是……收郊甚微啊,连许处也着急。”史清淮道。
“再急也得循序渐进,我看了下你给的资料,彼此间经历差异颇大,磨合没有那么容易,这里面数李玫学历最高,双学士;曹亚杰是工科专业,俞峰又是财务专业,剩下两位是小警校出来的,等于是五类人呐。”徐赫主任道,这个差异是摆在明处的。
“还有,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肖梦琪道。
“你指余罪的?”史清淮直接道。
“对,去年站在全省刑事侦查论坛上的,轰动全省的盗窃耕牛案三等功臣,又在古寨县带队追逃,抓回了潜逃十八年的嫌疑人,报纸上有报道………再往前,在反扒队任过职……”肖梦琪说得很隐晦,史清淮直接掩饰道:“那事就不用提了,都知道。”
“不是那事,而是其他事,再往前他的履历是空白的,他居然是特勤籍,我的权限打不开。”肖梦琪道。
“这个我真不清楚,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史清淮奇怪了。
“咱们省厅所属的各警种里,特勤是最神秘的一支力量,大部分都用在禁毒、打击走私以及牵涉到境外势力的案件上,他们中每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我对秘密没兴趣,我是说啊,如果有一个这样的精英,你这支队伍会很快带起来的。”肖梦琪道,看来给了震憾最大的不是高学历组合,而是其中居然还有特勤人物。
“呵呵,那好,改天把这位精英引荐给您。”史清淮脸上浮着一层诡异的笑,他在想,不知道这两位领导见到余罪那老大不尿老二的样子,会有多大震惊。
三个聊着,到了车里,徐主任支援的各类案件分析以及侦查的样本足足装了三大箱,文字的、影像的全部搬回史清淮的办公室,这三位可是有共同语言的人,一室相谈甚欢,直到快下班时分………
“嗨,看着点……别漏了。”
余罪在滨河区示范初中,掂着脚看下课的人群,看不清时,趴到了鼠标的背后。
这么多人呐,铃声一响,整幢教学楼里人如潮涌,黑压压滴一片,外面等着的人更多,车排了几里长,人哄了一大片,考生一出来就被家长拉着、被同事同学围着、甚至还有年纪不小的,被老婆或者老公问着,场面乱哄哄的。
“看见了没有,压死我了。”鼠标被余罪压着,好不火大地道。
“坚持……坚持一下,还没看见。”余罪骑在他头上,倒不觉得难受。
“下来下来……”
“耶,我看见了。”
余罪腾地跳下来,鼠标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屁蹲,拽着余罪,挤过人群,在大门口等着,哎哟,几分钟挤了两身汗,终于看到俞峰出来了。
“走走,别挤……让让……”鼠标体型庞大,给两人开着路。
“考得咋样?”余罪关心地问。
“还成。”俞峰给了个含糊答案,不过看表情,肯定不像考砸了。
“肯定行,你不行都没人行了。”鼠标瞅空定论了句。
“哦哟,鼠标啊,你都这么肯定我行?”俞峰心里好一阵热乎。
“那当然,吃喝嫖赌你一样都不行,总得有一行行的?”鼠标道,余罪哈哈一笑,附议,直说标哥看人眼光相当准。
俞峰跟在背后笑着,一直以来他在别人眼中都有点孤僻,从中学、大学,到工作单位,走过的地方不少,可能让他留恋的地方并不多,一想起抱着离开的心思,他现在甚至觉得有点留恋。
是留恋认识不久的同事,还是留恋总队的集训日子,他说不清,反正,同事间的热情,对他仿佛也是一种压力似的。
直到鼠标那辆破二手车前,上车的时候余罪倒觉出俞峰的情绪不对了。车扭着挤搡着上路,余罪出声问着:“怎么了,俞峰?是不是又犹豫啊。”
“呵呵,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啊。”俞峰于脆直言了:“有点,真要离开队伍,我还真有舍不得……先不想他了,考试成绩下来再说。”
“这会计师资格,难道,相当于公务员编制?”鼠标白痴了句。
“不是编制,不过相当一张饭票,企业里找份像样的工作,就容易多了。”俞峰道。
“那还有什么舍不得滴,其他行业顶多是卖力,挣得还多;咱们这行啊,卖命,还挣不了仨瓜俩枣。”余罪道,很是愤世嫉俗。鼠标附议,却不料余罪骂着:“你答应个屁呀,你早黑透了,不能和我们穷人同日而语。”
“黑个毛呀,真黑透了,还用开个国产车,还二手滴?开这车充分证明我仍然是人民警察,穷逼本色。你狗日才黑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关、洋姜他们都给你当苦力挣钱,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今天晚上客你请。”鼠标苦大仇深地和余罪对骂着。
“别,我请……怎么能让你们请。”俞峰惶恐。
“不用。”余罪笑着回头,得意地道:“把你那几个徒弟叫上,让他们教教学费,嘎嘎。”
“哎对呀,好久没宰老骆了。隔断不坑谁点,我咋就觉得老失落了。”鼠标也灵光一现,想起来了。
俞峰也笑了,这拔警校的同学正经八百请客是不会有的,不是捉大头,就是坑谁理亏,而且美其名曰弱肉强食,要是脸皮薄点,兜里鼓点,免不了要遭吃大户之虞,这不,余罪和鼠标已经商量上了,看看宰骆家龙还是孙羿,把老曹和肥姐叫上。
说着电话开始联络,曹亚杰顾不上,李玫要回家,掰指头一数才发现到周五了,鼠标恍然大悟,我也得回家,气得余罪直扇他后脑,尼马不早说,算了,我和俞峰找几个光棍出去乐呵。俞峰欣然同意,倒是更倾向于找家网,结伙pK。
说话着快驶到总队了,拐过府后街,总队已经遥遥在望时,鼠标毫无征兆地嘎唧一踩刹车,吓得余罪差点撞上前玻璃,回头一扭鼠标,鼠标却是指着路另一侧不远,瞠目道:“咋拉?肥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