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而来的警车团团围住了事发现场,车多人少的高速路地带不利作业,而且最先到达现场的救护员如临大敌,远远地阻拦着警察进入车内,耳语几句,接警而来的警察也凛然一色,警戒线拉开了十米,生生地堵住了高速路,电话在向上汇报着,不多时,中陕高速去向段暂时封锁,救护车,两辆、四辆,八辆……不断在增加着;警车,两辆、四辆、十辆,甚至于最后开来的是全副武装的拆弹分队和大型的消毒喷雾车,到场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现场的人全身消毒。
无关的车辆、人员,被远远地隔离在警戒线之外,沿商务车的四周,被挂上了黑帘遮挡,最后驶来的一辆车上下来的,全部是白衣头罩防护的医护员,架着一大堆不知名的设备,慎重而紧张的态势,让人想起了当年[***]肆虐时的情形,观望的人群里,同行来的司机知道老板就在车里,早已心胆俱裂,颤危危地拿起了电话,通知着家里的人想办法………………………………………………………邹晓璐倚在窗前,电话声断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右手僵硬不听使唤,侧眼瞥见,自己的手,在颤着、抖着、哆嗦着,一不小心,吧嗒声手机掉地上了,弯腰捡拾时,眼光所及之处,丰乐园商厦下,夏佩兰带着人分乘着几辆轿车疾驰而去,出事了,出大事了!
这一惊心中无措了,抬步上前,拉开门就要走,却不料外面的保安加班了,四个人成了八个人,八个保安两行把门围得死死的,当先一人丝毫没有点怜香惜玉的眼光直说道:“对不起,你不能走。”
“你们……想干什么?”邹晓璐瞪着眼,生气地问。
“不干什么,不过你要不听话,我们就得干点什么了。”保安头头撇撇嘴,不屑道。
嘭声邹晓璐直接关上了门,知道这些人不可理喻,一甩门心里一沉,第一个念头是:完了。
电话是徐总的司机打来的,就怕出意外远远地跟着本田商务,却不料无声无息中就出事了,又有大批的警车、救护车围到了现场,邹晓璐知道恐怕事出不小,而真要出点事,真是徐总和黄宗胜出点事,那自己陷在其中恐怕不好脱身了。
嘿嘿嘎嘎嘎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有人在歼笑,邹晓璐怒目而视时,只见得帅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副看笑话的神态歼笑着道:“美女,你看不清形势啊,咱俩都是人质,你倒把自个当看守啦?傻了吧?出事了吧?你也走不了吧?”
“你怎么知道出事了?”邹晓璐瞪了眼,惊讶的成份居多。
“看你都知道了……呵呵,手机给我,赶紧地啊,该留遗嘱留遗嘱,咱们看来得做苦命鸳鸯了。”帅朗伸着手,讨要着手机,这时候邹晓璐可不敢扣着了,随手掏出来扔到了桌上,帅朗开着机,嘀嘀答答几个短信的声音,边看边摁着键盘发什么了,一会儿发完了,装起手机抬头时,邹晓璐已经站到了桌前,正诧异地盯着他,帅朗还保持着那副脚搭桌面斜躺的姿势,好像根本不急,不过此时对邹晓璐也没有好脸色,翻了一眼不想搭理的样子。
邹晓璐突然问:“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说,说呗。不想说就别说。”帅朗道。
“救护车、警车围住了,车上的人不知死活。现场传说有人下毒。”邹晓璐放下手机,刚收到的短信,帅朗的眼睛一愣,一讶,一吃惊,一挪腿,不料长时间不动,扑通声摔到了桌下了,貌似真被这消息吓坏了。
邹晓璐叹了口气,知道这货也指望不上了,要是安安稳稳取到手多少能分点,可连人都出了事,那这报信的恐怕得不上什么好处了,这不,吓得栽桌下了,吃吃嗬嗬的声音,不会被吓哭了吧?
咦?不对……声音很怪异,邹晓璐悄悄蹙步,伸着脖子,凑上来,一看愣了,那货正盘腿坐在桌底,捂着嘴吃吃嗬嗬的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像听到了什么忍俊不禁的笑话一样,一霎那间,邹晓璐怒从心头起,一把揪着帅朗的领子叱问着:“你………你知道坟里有问题?”
“废话不是?天下掉的馅饼太大了,没问题才是骗人呢?”帅朗呲牙笑着,没理会邹晓璐这发飚的动作。
“你个骗子……你明知道还故意骗他们都去是不是?”邹晓璐被气得无语了。
“是啊,不是我这个骗子,你不也去了吗?放开……”帅朗瞪着眼,训了句,邹晓璐不自然地觉得帅朗好像瞬间有点威风一般,下意识地放手了,一放手,帅朗一骨碌起身,轻蔑地道着:“光想着拿钱,就没想想这钱是谁的?端木这个人有点变态,就喜欢把别人骗得家破人亡看笑话玩……在我这儿他也就算个阴沟里翻船了,你们这几头货,不管和他玩智商还是耍流氓,都差远了……切!”
帅朗的小人戚戚之色不见了,很大气,很牛逼着道着,把拦路的邹晓璐拔拉过一边,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脸凑上来,邹晓璐惊得却已经不知道闪避了,不料帅朗并非轻薄,只是很拽地翻着白眼反问:“你觉得像男人的都栽了,就我这个不像男人的还站着……有什么感慨吗?”
翻盘了,颠倒了,这会帅朗有牛逼的资本了,大马金刀的站着,就个子矮,也有如山如岳的气势,只不过没倾倒邹美女,邹美女像傻了样,愣怔着手足无措,或者是还从惊惧中没有清醒过来。
等了片刻,不见回音,帅朗一扭头,得意洋洋地在黄总这豪华办公室里搜罗着,半天才拎了两瓶矿泉水,拧盖子一掀一倒,敢情是就着水洗脸,一把冷水抹得清醒了,甩甩手,抽着纸巾擦擦脸和手,倒了杯水,又屁股坐不稳地在桌上乱翻,瞅着个橡木盒子一掀是长雪茄,拿手里一剪,划着根火柴点着,呼哧呼哧抽上了,抽了两口味道不错,自言自语着,丫的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哈瓦那雪茄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掀盒子又把剩下的几根揣兜里了。
邹晓璐可没注意到这人的下作样子,紧张地思忖着,不时地惊讶地看着帅朗,猛地省悟道:“假的……都是假的,你在会所胡闹是假的,是想找一个说出来的机会。”
帅朗烟呼声一吐:“当然,我颠儿颠儿跑来告诉他们,谁信呀?不过被逼无奈说出来,他们肯定就信了。”
“你喝醉了也是假的?”
“我当然得喝多了,不喝多不得跟着他们一起去呀?”
“你在这儿胡闹也是假的?”
“那当然,别他们半路清醒了怎么办?最好一直把我当小流氓……我估计他们回头打电话一问,哟,我在这儿跟你耍流氓呢,得,这么大出息,他们就放心了,呵呵……”
帅朗压低着声音笑着,得意地歼笑着,邹晓璐看看门外,紧张地问:“不会是你下毒了吧?”
“嘿嘿,我可没那本事,要是我,我就直接放炸药,谁下毒呀?不过端木真他妈够毒了啊,这那是托付我后事,就是他娘想拉我去跟他作伴啊……也好,省得我去了。哎邹美女,他们伸腿瞪眼了没有……哦,问错了,这个你应该知道不了,现在该警察擦屁股了。这个上面我相信端木界平的水平,以他的手法,整死那几头货应该没问题。”
“呃………”
邹晓璐凸眼梗脖,被帅朗好奇的一问直噎了一下子,怕穷怕死的印像被瞬间颠覆了,敢情一切都早有预谋,是明知道有坑,自己不跳,唆导着别人都替他往下跳,有好事就分点赃,有坏事就看笑话,出了这么大事,倒巴不得都伸腿瞪眼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真要死了人,你好得了吗?连这间屋子也出不去了……”邹晓璐气结地道了句,脸色有点煞白,不料帅朗嗤声一哼道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关我鸟事?今天有N个人证明我喝多了,还有N个人证明我在会所调戏小服务员了,还能有N个人证明,我被非法拘禁在这儿了……黄宗胜几个要活着,他刨了端木界平的藏金,自己麻烦都洗不脱呢。他要死了呢,那就一了百了了,这公司我估计得忙着争权夺利,谁顾得我呀?”
摆活着,仰头呼了一口烟,帅朗再看邹晓璐,邹晓璐表情僵硬地盯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一般,这个人的心思出离惊诧了,似乎有点让他恐惧的感觉。
却不料帅朗扑声笑了,笑着慎重解释道:“我说我怕死,其实你得正确理解,我是怕自己死,不怕别人死……这个需要你责备我吗?他们要知道我藏着不拿出来,下场比这个还惨。还有啊,这群王八蛋,压根就没准备给我分……那你说,大家都抢着去死,我总不好意思拦着吧?对了,你总不会因为我拦下你,记恨我吧?也就冲你昨天晚上好好跟我说话,虽然是虚情假意,可总比没有强,否则我还懒得拉住你呢。”
邹晓璐眼神一动,明白帅朗非要留个妞陪他的意思了,一侧面,微微的移动着娇躯,眼神的中心不离帅朗那张黑黑的,痞痞的,一点也不帅气的脸庞,此时复杂的心里,却是不知道该说句什么,想了半晌才憋了句:“那现在怎么出去?”
“你不是牛逼哄哄业余学过柔道什么来着?”帅朗反诘道。
“那好,一起冲出去,外面现在八个保安,咱们往两个方向走,走了谁算谁。”邹晓璐准备放手一拼了,挽着袖子,活动着手腕,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帅朗看得大眼瞪小眼,可没想到这妞居然敢拼拳脚,嘿嘿笑了笑摇摇头:“少蒙我,我可打不过,你想跑你跑吧,我抽根烟再走。”
“你……”邹晓璐被气着了,可没料到帅朗能说出这么没骨气的话,狠狠地剜了一眼,腾声起身,不过一转身的霎那,又坐下了,这会开始动脑了,不屑地道:“看来你有办法走。”
帅朗没吭声,吐着烟摇摇头:“走什么走,有你这么位美女陪着,谁舍得走呀?”
“哼!既然你料到要出事,那你肯定有准备了,刚才的短信发给谁了?”邹晓璐道,揭底了。
帅朗诲莫如深地笑了笑,没揭破。不过能这么镇定,邹晓璐知道肯定没事,此时很怪异地对这个人有了一种很莫名的信任,应该是基于事实基础上吧,能把黄宗胜、徐进铤、陈健一干人推坑里,总不至于自己还掉坑里吧。于是她坐下来,等着自己心里的这个印证。
印证的时间并不长,几分钟而已,楼道里响起了嘈杂的人声之后,帅朗一掐烟头一挥手:“开门。”
邹晓璐依言上前,一把拉开了门,门外的八名保安防备也似地全部退回了屋里,紧接着涌进来十几人,楼道里还站着不少,个个来势汹汹,当先一马是人高马大,相恶人凶的大牛,两手一叉,带着一伙剽悍的大汉,把几位保安挤到了墙角。邹晓璐明白了,外头出事了,窝里就空了,估计帅朗被带回来时,这几个狐朋狗友早埋伏上了,就等短信召唤随时接走人。
这时候,帅朗终于起身了,逍逍遥遥地站起来,懒懒洋洋还不忘提着黄宗胜给报销的支出,整整一大纸袋子,一起身一勾手,让大牛、程拐几人退出去,到门口等着,自己却是看着那几位保安出声问着:“兄弟,一个月挣多少钱?”
没吭声,明显有点惧了,帅朗加大了声音一问,那带头的浑身一激灵道:“一千多。”
“对嘛,才一千多拼什么命?你们非法拘禁了我一下午,这我要告了你们,少说也得判一年半载,以后违法乱纪的事别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