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张子安这点儿本事,他怎么敢挑战困扰了无数先贤的这道难题呢?
“我不知道自由意志是否存在,但从我个人讲,我更喜欢自由意志吧。”他知道这个回答无法令她满意,但踌躇良久依然只能给出这个回答。
她秀眉微挑,打破了面无表情的状态,“因为星海?因为它让赵淇走了你的店里?”
他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星海令187种赵淇路过宠物店却不进店的未来湮灭消失了,令1种赵淇决定进店看看的未来坍缩为现实,他经常说这件事改变了他的命运,但焉知他的命运不是本来如此,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那187种未来,也许根本不存在,始终只是海市蜃楼般的幻梦泡影,而它选择的这个未来,就是它命中注定要选择的。”她直视着他说道,“命中注定你要遇到它,命中注定它会决定帮你,命中注定它会选择这个未来——不,这个未来不是它选择的,而是注定要发生的,赵淇注定要走进你的店里,它的选择过程只不过是走了个过场。”
从感情上,他无法接受,但从理论上,他无法反驳。
她并不是在斗气,也没有贬低星海的意思,而是很冷静客观地阐述了一种可能性,由决定论决定的可能性。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注定的历史。
星海是命运的观察者,这个词有两种可能的歧义,一是它的观察令无数种命运发生了湮灭和坍缩,选择了其中一种命运;二是它只是在观察命运,唯一的一种命运,它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提前看到了即将发生的命运。
哪种才是真的?
张子安再次眺望滨海镇。
送亲的队伍已经进了城,城外一片狼藉,遍地都是破碎的红色炮衣,渐渐归于安静,只有零星几个饥民试图在泥土里寻找送亲队伍抛洒的铜板甚至银元。
城里一片喧腾,送亲队伍所经之处,整条街都张灯结彩,人们夹道相迎,小小的滨海镇跟过年差不多。
送亲队伍最终进入一个大宅院,在滨海镇里数得上号的大宅院,院门一关,开始为盛大的婚礼做最后的准备。
眼前这曾经发生过的历史,真的是注定要发生的么?
新娘父亲手下的家丁们面对丰富的嫁妆,在旅途过程中难道没有一个心生歹念、妄图将嫁妆据为己有并付诸于行动?
财帛动人心,他们也许想过,但是没有做——他们没有动手,这个结果是他们自己的意志决定的,还是命运决定的?
没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张子安也不例外。
他叹了口气,感觉头都要想秃了。
“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现,就是在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他注视着庄晓蝶。
“是的。”
她点头,眼神中竟然浮现无力掌握命运的茫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