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韬取出了审批材料,推到了裘海的手边,低声道:“我也不拐弯抹角,请问裘处长,这件事能不能尽快解决?”
裘海没有去翻审批材料,道:“事情能不能尽快解决,不在于我,而是在于你。”
苏韬与裘海目光对视了数秒,他在解读裘海的意思,笑了笑道:“错了。我觉得关键还在于你,在于你有没有一双审时度势的眼睛。”
裘海面沉如水,摇头道:“为什么这么说?”
“淮北时局更迭,已经有半年,谁是赢家,你心中应该有一个谱。”苏韬耐心地说道,“为什么三味堂选择这个时候进入淮北,你应该能分析出几分道理。”
裘海表情开始复杂的变化起来,苏韬用手指在审批材料上又点了点,微微一笑,道:“其他话,我就不多说了,还请裘处长给个方便,事情到此为止,毕竟只是一件小事,我也不想三味堂刚来到合城,就碎了一堆人的饭碗。我是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
言毕,苏韬就转身离开。
目送苏韬离开,裘海情不自禁地捏着那份审批材料,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从笔筒里取了钢笔,拧开笔帽之后,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肖睿听到里面裘海的喊声,推门而入,裘海吩咐道:“让小郑来我办公室一趟。”
肖睿眉头微皱,暗忖裘处长为何要让小郑过来,不过他还是按照裘海的意思,喊来了小郑。小郑比自己晚一年当兵,是一个大学生,学历比自己高,头脑比自己灵活,所以肖睿经常欺负他,对他也特别有防备之心。
小郑进去之后,肖睿就如坐针毡,坐立不安,等小郑出来之后,他主动迎上去,笑问:“小郑啊,裘处长,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小郑阳光地一笑,“对了,裘处长,喊你进去呢!”
肖睿望着小郑离开办公室的身影,心中一片阴霾,裘海朝沙发指了指,道:“小肖,坐!”
肖睿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忐忑不安地搓着手,道:“裘处,什么事?”
“有件事想通知你,明天起你就不用来我办公室了。”裘海低声道。
“为什么?”肖睿瞪大眼睛,失神地望着裘海,不好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有些事情必须有人要负责。”裘海委婉地说道,其实更深层次的理由是,他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安插了一个别有用心之人。
尽管肖睿掩饰得很好,但他在这件事情上明显是帮着药神集团,不出意外,药神集团用重金收买了肖睿的人心。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成为自己的心腹呢?
所以裘海情愿去用一个如同一张白纸的新人。
肖睿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作为一个只有大专学历的人,好不容易走到办公室,成为后勤助理,花费了多少心血。出了裘海的办公室,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抓起那堆文件,狠狠地朝桌面上一摔,发出“啪”的响声。
裘海坐在办公室内自然也听到了肖睿的发泄,眉宇皱了皱,他心知肚明,无论是不是如同苏韬和白矾所讲,三味堂进入淮北,是否和如今淮北政局有关,自己都没有必要成为别人手中的那把枪。
坐在轿车内,夏禹还是没有将一些问题想清楚,他困惑道:“你确定那个姓裘的会通过消防审批?”
“不确定,因为我与裘海第一次见面,不了解他的性格。”苏韬淡淡一笑,“但是我了解白矾,这一次阴谋的始作俑者一定是白矾。我可以猜到白矾是如何劝说裘海来阻挠我的,所以今天我对裘海说的那番话,至少可以让裘海的立场动摇和困惑。”
夏禹摇了摇头,苦笑道:“怎么感觉你越来越神秘了?”
苏韬耸了耸肩,道:“等我们回到分店,就能得到好消息了。”
苏韬早已将白矾视作对手,也对他的性格内心分析过多次,白矾擅长借势,利用人性制造阴谋诡计,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三味堂分店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中医堂而已,但白矾很有可能将之夸大,给裘海误导,说三味堂进入合城,是为了抗衡药神集团的一家独大,并与淮北如今的政局有关。
——简而言之,三味堂代表着新省长秦武德。
裘海是淮北本土出生的干部,被白矾狡猾地迷惑了。
与白矾的交锋,不知何时已经上升到心理战,玩得就是猜测对方究竟在想什么,这比看得见搏杀更加凶险。
苏韬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既然裘海相信药神集团与三味堂的摩擦,是淮北政府高层的一次间接交手,他为何不给三味堂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让大家都误认为,三味堂的背后靠山与秦武德有关系呢?
如今秦武德在淮北混得风生水起,裘海识趣的话,不会当这个出头鸟。
官场之中,向来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苏韬很有天赋,因为他对人性太了解了。
这也算是巧妙的借势,虽然苏韬根本不认识秦武德,但他曾经帮助秦武德铲除了聂家。
这一次利用他的威名,给三味堂造势,也不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