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啥说我们是两口子?”
赵让本来想和她说关于代掌教去找师叔祖的事情,但余光瞥见床上放着的一床大被和两个枕头,猛地想起来这可比那件事关键多了!
好端端的,光天化日之下,怎能污人清白?
赵让可是正儿八经的清纯小伙子,来家里说媒的媒人都没见过一个,突然就冒出来个媳妇儿,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你觉得这个名头不好?”
赵让的脑袋摇的更额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
“不好。”
“岂止是不好,根本就是太不好了!”
“绝对没有比这更不好的了!”
赵让一口气否认了三次,青青仍旧一脸平静。
待赵让说完,她才张口,缓缓地说道:
“一个被通缉的世家子弟,一个曾经的风尘女子,行走在外,怎样才能最不引人注目?”
赵让皱起眉头,说道:
“那也不是夫妻……兄妹,朋友,哪怕是姐弟!这不都挺好?何况也没人知道咱俩之前……之前那啥……”
青青照例等赵让发完牢骚,才开口:
“先不说其他人,单说在这山上。”
“山上咋啦?白鹤山拜的是吕祖吕洞宾,又不是管姻缘的月老。说是夫妻,就能给加持点气运?”
青青听了这话“噗嗤”一下笑出来:
“我还没见你这么着急过,还挺可爱的。就像……”
“像什么?”
赵让没好气地问道。
“就像狗急跳墙!”
赵让更没好气了……
“白鹤山拜的是吕祖不假,但山上分为乾坤两道统,居住的地方相隔很远。如果不说我俩是夫妻,但是说句话都得互相赶路半个多时辰。要是真发生点什么情况,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赵让沉默不语。
如果是出于这个考虑,他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青青要这么说。
一个女孩子本该更在意这样的事情才对。
事急从权,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赵让拿起茶壶,往两个茶杯里各自倒了一点茶汤,将杯子涮了涮,随即又加满。
将其中一个杯子往青青面前推了推后,自己才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茶壶的壶嘴已经不冒白气了,入口的温度刚刚好。
每当赵让沉默,亦或是用其他动作来承接自己不说话的空白时,青青就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他了。
男人都有个嘴硬的通病,更不用说赵让这样的男人。知错,改错,不认错,向来如此。
“你喝吧,我不渴。”
既然赵让把她的话听了进去,青青也转而温和了许多。
世上男的大多都觉得自己辛苦自己累,觉得女人不够宽容体贴自己。殊不知有时候哪怕不低头,只需轻描淡写地倒杯茶,就足够对面的姑娘开心许久了。
“行,那就等渴了再喝。渴了我再给你换杯热的。”
赵让说着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然后从怀里拿出来了那块布片。
“龙帆会的龙旗,哪来的?”
青青一见这东西,便脱口而出。
能脱口而出的话,绝对是真话。即便演练了无数遍,她也算不到赵让会在何时掏出来这个玩意儿,情绪上绝对会有偏差。
赵让很满意青青话里的内容。
当然他更满意的,是青青刚才说这话时的神态和语气。
两人假冒夫妻,是为了住在一起,有事好商量。?
商量的基础是信任,否则就成了两个人互相比心眼。
青青有话直说,这就是构建信任的基础。
作为对等,赵让也把刚才在山顶的事,一五一十地给青青说了一遍。
“代掌教的意思是,有人对白鹤山的弟子下手?”
赵让补充道:
“还都是年轻姑娘,还不止一个,是三个。”
青青从床沿上起来,坐在赵让对面的蒲团上,用指节叩击着那块旗帜的碎片,说道:
“你对龙帆会了解多少。”
赵让大食指在大拇指肚子上掐出一块说道:
“大概就这么多。”
青青正准备说话,却被赵让摆手打断,说道:
“知道多少不重要。哪怕龙帆会把大本营都搬来白鹤山我也不觉得奇怪。”
青青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讲?”
赵让反手关起窗户,房间里顿时变得昏暗起来,示意青青凑近些后,赵让趴在她耳边,把声音压到最低,说了一句简单的话。
青青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诧异霎时变得凝重,接着又变得更加凝重。
精致的无关拧巴在一起,远看几乎就是一个“愁”字。
赵让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青青才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
“可怕不?”
赵让问道。
青青点了点头。
重新将窗户打开,阳光再度填满整个屋子。
青青的脸上映衬着阳光透进来的斑驳,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样也有个好处,等今晚你睡着了,我就去试试。”
青青脸色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要等我睡着?”
赵让说道:
“因为这事我从一开始就准备把你撇下。你就当是我对你的优待吧!
青青冷笑了两声,问道:
“是对我的优待,还是是个女的都有这优待?”
赵让笑笑,没有回答。
青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今晚绝对不会睡着,你也别想离开这间屋子!”
话音落下的同时,屋外的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我……我进来了?”
稚嫩的声音不知是询问还是通知。
赵让和青青对视一眼,两人都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进来吧,小师妹!”
青青客气地说道。
对这位小师妹,任凭谁见了都会升起一股保护欲,不自觉地说话间也会客气起来。
“那我进来了……”
“哎呀!”
小师妹一声惊呼,却是把赵让和青青都叫出了门去。
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只是在那片被青青收拾好的番茄地前,呆呆地站着。
“你在大惊小怪什么?”
“这片番茄我还准备今天做完晚课过来收拾的,没想已经被青青姐姐收拾得这么好了!”
青青听闻,从她身旁走过,伸手摘下了一颗已经熟透的番茄,递给小师妹,说道:
“尝尝看,应该不酸!”
小师妹开心地道谢,又忽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说道:
“今天是我当值送花娘,来,这是今天的花。”
赵让接过,发现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小花。
“这花叫什么?”
小师妹回道:
“朱唇。”
赵让不禁咋舌。
他没想到仙气缭绕的白鹤山上还有这么风尘气十足的花名。
纵然它本名就是这般,上了白鹤山,也应当换换才对。
小师妹看赵让似是对这话不甚了解,便解释道:
“一般的花朵都是中间一个骨朵,花盘是个圆形。但朱唇花和大多数兰花的花朵一样都是左右一样。名字呢,是因为花朵下面似朱唇的部分得来的。你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吗?”
赵让和青青尽皆摇头,表示不知。
“是给小蜜蜂歇脚用地,当小蜜蜂来采蜜时就会停在花瓣上,悠闲而舒适地尽情享受蜜的芳甜。”
“正所谓一滴朱红挂绿荫,疑是少女遗芳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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