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东京。</p>
对前朝皇室的管理,随着平定南方变得更加松懈,甚至已经允许他们随意出入城门。</p>
朝廷每月不再给钱粮补助,这些旧朝贵族必须自力更生。</p>
生存状况迅速呈两极化!</p>
多数人都没啥本事,只能老老实实种地过日子。饿倒是饿不死,但缺钱属于常态,买油买盐买布都得省着点,一不小心生病了都没钱买药。</p>
少数人那是真能折腾,凭借自己前朝皇室的身份,在东京混得是风生水起。</p>
“相公慢走!”</p>
大清早的,小厮把赵楷送到樊楼大门外。</p>
赵楷通过出售字画,已经消费得起樊楼了,而且经常是别人请客。</p>
但近来正在走下坡路,人们对他的新鲜感、猎奇感日趋减弱。真正有头有脸的家族,又忌讳他的身份,勒令家中子弟不得与其交往。</p>
请客的人变少了,愿意买他字画的也少了。</p>
但消费却难以降级,虽然家中就有娇妻美妾,但赵楷还是喜欢在樊楼过夜。</p>
“相公可要回家吃早饭?”随从兼车夫问道。</p>
是的,赵楷还雇佣了仆从,身边没有人伺候着,他认为着实太掉价。</p>
赵楷潇洒说道:“去徐家瓠羹店!”</p>
徐家瓠羹店,与潘楼一街之隔,属于东京内城的高档餐厅。</p>
主仆二人进店,那仆从喊道:“店家,老规矩!”</p>
“来了!”</p>
瓠羹是一种肉菜羹,主料为瓠叶、羊肉、小葱。</p>
赵楷还点了一份羊排,白水煮的,用小葱、香菜、酱油、水果汁调配蘸料。</p>
有专门的伙计,操刀给他切羊排。</p>
仆从站在旁边伺候,不时给赵楷倒酒。</p>
酒足饭饱之后,他还记得给家人打包一些回去。</p>
掌柜的却走过来:“赵相公,这个月伱该结账了。”</p>
“又不少你的,多少钱?”赵楷非常不高兴。</p>
掌柜的拿出账本:“二十九块又八十四文。”</p>
一个月的早饭钱,能积欠到将近三十两银子,赵楷这小日子过得真挺滋润。</p>
赵楷伸手一掏,却只掏出六块银元,全部扔到柜台上说:“剩下的就算二十四块整,俺身上没带恁多钱,明日再给你拿来。”</p>
掌柜说道:“相公可让亲随回家取来。”</p>
赵楷怒道:“还能赖你的账不成?”</p>
掌柜陪笑道:“小本买卖,相公请见谅。”</p>
被扣在饭馆里太没面子了,赵楷说道:“拿纸笔来,给你画一幅抵账。”</p>
掌柜说道:“赵相公的字画,这两个月似是卖不起价了。”</p>
“给你多画几副总成?”赵楷愈发生气。</p>
这货被扣在饭馆里,一连画了七张小尺幅水墨,才终于被掌柜翻着白眼放走。</p>
坐上马车,赵楷越想越气,感觉受了奇耻大辱。</p>
嗯,这辆马车也是他买的,而且还不便宜,花了一百多贯钱。</p>
回到南郊家中,这里是一处小院,赵楷掏钱买下来的,他早就搬出了之前的茅草房。</p>
前年死了太多人,城外房价大跌,甚至有许多民房空置。地段较差且无人认领的破损屋宅,两三百贯就能从官府那里买来。</p>
妻妾儿女们都在,甚至还有几个男女仆人。</p>
赵楷把妻子叫到房里,说道:“拿些钱出来,我手头不够用了。”</p>
丈夫久不归宿,朱瑛非常不高兴,搬来个小木箱拍桌上:“就这些了,相公再去樊楼,下个月全家都得吃草。”</p>
赵楷打开箱子一看,不可置信道:“只剩这么点?”</p>
五枚一元银币、十二枚五角银币、七枚一角银币。</p>
剩下的全是铜钱,加起来还不到两贯。</p>
“你以为还剩多少?”朱瑛反问道。</p>
赵楷冥思苦想:“这对不上啊。”</p>
朱瑛细数道:“五弟借了十块钱,六弟借了八块钱,七弟借了……都说了不能借,他们肯定不会还钱的。你却死要面子,谁开口都借,要多少给多少!”</p>
赵楷抖抖衣袖,云淡风轻道:“无碍,我多作几副字画,改日卖了便有钱。”</p>
朱瑛冷笑道:“头两个月,找你买字画的能踏破门槛。这个月都到头了,一个买字画的也不见。你那字画市面上太多,早就不值钱了!你能不能正经找个营生?家里一大堆人等着吃饭呢。”</p>
“妇人之见,”赵楷鄙视道,“吾乃贵胄,怎能寻那俗务做营生?你且等着!”</p>
见丈夫又要出门,朱瑛连忙问道:“才回来,又要哪里去?”</p>
赵楷头也不回:“找那几个兄弟还债!”</p>
朱瑛没好气道:“你去了也白去,他们借钱时就没想着还。”</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