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外码头，瞬间陷入一片混乱。</p>
他们以为海匪来了，慌慌张张逃跑，守城士兵也吓得关闭城门。</p>
“官家，官家，有海匪劫掠！”</p>
“死守城池，向子明带禁卫去守！”</p>
一群海匪而已，宋徽宗并不害怕，从他南狩至此，杭州本地都有百姓造反呢。</p>
向子明当然向敏中之后，如今负责拱卫行在，其麾下三千禁卫，皆是从杭州征募的良家子。</p>
李宝命令一队士兵，去码头征用船只，堵死钱塘江不让宋徽宗南逃。</p>
接着又让那些杂兵，去拆毁城外民房，为火炮射击清除障碍物，顺便收集木材制作攻城器械。再分兵绕去北边，同样征用船只，堵住宦塘河与江南运河。</p>
算上杂兵在内，李宝拢共八千多人，竟然还敢兵分三路围城，完全不把杭州守军放在眼里！</p>
重甲侍卫小心翼翼下船，他们双脚都是软的，接触码头地面终于安稳。</p>
“不是海匪，是伪明杀来了，快快去告之陛下！”刚登上城楼的向子明惊恐呼喊。</p>
杭州行在，李彦连滚带爬奔到宋徽宗面前：“官家，不好了，城外是朱贼的兵！”</p>
“朱贼？”</p>
宋徽宗一时没反应过来，继而吓得面色惨白，边脱衣服边喊：“快快逃走！”</p>
东南小朝廷的主力，除了派出去剿匪的，其余全被吸引到荆襄战场。大量驻扎于江州和湖口，随时关注大明与伪楚交战，他们可以出兵帮钟相作战，也可趁机杀向长江北岸。</p>
至于长江南岸沿线城市，也有许多厢军在防守。</p>
就连太湖地区，也有蔡攸率领朱勔私兵在剿贼。</p>
唯独杭州兵力空虚，只有三千新编禁卫，其余全是不堪战的本地厢军。</p>
那些新编禁卫，也就吓唬一下老百姓，怎能与虎狼之师对抗？</p>
宋徽宗连嫔妃都顾不上，带着一群太监奔出行在，抢夺乞丐的衣服换上。又披头散发弄脏脸部和双手，却发现自己没法出城，几面城墙全都已经紧闭。</p>
“让向子明打开所有城门，再告之百姓，伪明贼兵要屠城，”宋徽宗颇有急智，对李彦说，“你带人去四处放火，城内火起之后趁乱逃走！”</p>
“轰！”</p>
就在他们放火之时，杂兵已经清理出护城河外几间民宅，几门熟铁野战炮被拖到那里试炮。</p>
没有击中城墙，却打到了城楼的屋檐。</p>
守在城阙附近的士兵，被吓得面如土色，惴惴不安打算逃跑。</p>
向子明正待安抚士卒，却听见城内传来呼喊声，好几处街道的房子被人点燃。</p>
一个禁卫惊呼：“城内有敌军细作！”</p>
明军的细作，当然是那位皇帝。</p>
宋徽宗派人放火的举动，把守城士兵吓得魂飞魄散。</p>
“快逃啊，城内有细作，已经守不住了！”临时拉来守城的厢军士兵，最先舍弃城墙转身逃跑。</p>
李彦气喘吁吁跑了好一阵，终于找到向子明：“快开城门，四面城门皆开！”</p>
向子明焦急大吼：“不能开城门，否则就没法作战了。城内细作可以弹压，快让杭州知府组织百姓救火！”</p>
李彦说道：“那火是官家放的，快快打开城门！”</p>
“官……官家放的火？”向子明难以置信，无法理解宋徽宗的脑回路。</p>
城外那些明军，是从海上来的，属于孤军深入。</p>
只要杭州坚守十天，江防部队就能回来救援，皇帝自己主动放火是什么鬼？</p>
“快快打开城门！”李彦大吼。</p>
向子明怒道：“要开城门，你们自己且去，亮出腰牌哪个士兵敢阻拦？”</p>
李彦说道：“咱与官家皆乔装打扮，如何能表明身份？”</p>
二人说话之际，城内已然大乱。</p>
四处起火只是其一，还因为太监们故意散布谣言，说伪明贼寇杀进来就会屠城。</p>
大量底层民众是愚昧的，他们很容易被煽动，也容易集体陷入恐慌。也就读过朱铭几篇檄文的人，不太相信这种谣言，可这些人只是少数。</p>
一传十，十传百，明军要屠城的消息，很快传播到小半个杭州城。</p>
无数百姓拖家带口涌向各处城门，守门士卒也迅速陷入恐慌，继而军民一起把城门打开。</p>
宋徽宗全身乞丐装扮，夹在一群乱民当中，被挤得跟近侍太监失散，稀里糊涂就从西北边的城门出去。</p>
那里有李宝分兵把守宦塘河，百姓们看到明军驾船拦住河道，护城河桥梁上也有明军列阵，顿时更加相信明军要屠城的谣言。</p>
“快逃啊！”</p>
“这里兵少，快冲过去！”</p>
“跳河，跳河游过！”</p>
“……”</p>
大量百姓试图冲击桥梁，守在那里的明军，只能用狼铣、镗钯、长枪疯狂戳刺。</p>
在死伤二三十个百姓之后，后面的不敢再前行冲卡，纷纷跳入护城河中。</p>
宋徽宗也在河里，是被人挤下去的。</p>
他会游泳，但水性不是很好，也就会几招狗爬式。</p>
“咕噜噜~~”</p>
宋徽宗按住一人的肩膀，脑袋总算浮出水面，却很快被人拉扯袖子。</p>
好在乞丐的衣服破旧，就在宋徽宗被扯下去时，袖子直接被撕落半截，连忙按住前面一人的肩膀浮起。</p>
“怎办？”</p>
负责守桥梁的大明士兵，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百姓，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p>
“军令是守桥，别的不要去管！”军官厉声喊道。</p>
守个屁桥，无数百姓从护城河游过去，朝着郊外疯狂逃窜。</p>
宋徽宗灌了一肚子水，总算游到河对岸，浑身无力爬到岸边。他不敢有丝毫停留，混在乱民之中，朝着西北方玩命狂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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