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天上来第一卷伞下人第一百三十九章推门的人大风历一千零三年,四月一日。
这场雨在清晨时分便渐渐地结束了。
南岛一觉醒来,满台竹叶摇落,那些积留在竹枝上的雨水正在缓缓地向下滴着。
听风台外的竹林之中一片滴滴答答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一个寻常有雨的清晨——倘若不去想城外那些也许淌了满河的血色的话。
南岛自然没有刻意地去想。
只是那些从南面大泽之中吹来的风里,难免带了一些城外战争的血腥气息。
南岛从一旁拿起桃花剑,走到台边坐了下来。
风里的血腥味并不算重。
或许是因为这场雨的原因。
但是若是仔细去闻,还是可以闻到一些。
陈鹤还没有醒,依旧拿着书遮着脸,坐在那里,昨晚那场雨倒没有吹进来给他淋一顿,这是南岛觉得颇为稀奇的地方。
抱着剑在台上坐了一会,南岛觉得有些饿了,于是走下楼去,在藏书馆外那辆天衍车边来回看了许久,陈鹤大概已经有几日没有弄铁板豆腐吃了,所以这里啥也没有。
竹林外偶尔有几个学子穿梭而过,大概也是去觅食回来了。
这几日南岛都没有见到几个院里的学子,或许都是在住舍里,或者回家去了。
也很少看见几个先生,毕竟许多先生都去了南衣城头之上。
一切归功于北大少爷的杰作。
才让南衣城陷入了这般尴尬的境地。
南岛背着剑撑着伞在竹林小道一路走过去,然后便看见梅先生手里抱着一些吃的,从文华院食堂走了出来。
南岛下意识地握紧了伞,这才走上前去,和梅先生打了个招呼。
“梅先生早啊。”
梅先生转过头来,这才看见了一旁背着剑的南岛,笑了笑,说道:“今日又要去闲逛吗?”
南岛尴尬地挠挠头说道:“没有,只是有些饿了,想来找点吃的。”
梅先生恍然大悟,拿着手里的包子给南岛递了几个。
二人一路边走边吃,而后在悬薜院大门口停了下来,蹲在湿哒哒的青苔门口,一面啃着包子,一面说着些闲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岛看着梅先生问道。
梅先生没好气地说道:“昨日下午,那边才有动静,我还想多看会,老谢他们就把我赶下了城头,说我啥也不会,留在上面也是碍事。”
南岛看着梅先生说道:“虽然话不好听,但是确实是这样的。”
梅先生给南岛脑壳来了一下。
南岛挨了一下打,反倒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在一旁啃着包子傻呵呵地笑着。
“不过接下来应该会好过一些了。”梅先生蹲在门口,看向巷子外,缓缓说道。
“为什么?”
“因为北方的军队应该就快到南衣城了吧。”梅先生也是有些不确定,“我听老谢他们说的。”
南岛哦了一声。
梅先生说着,却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南岛说道:“对了,你之前不是和北台走得挺近的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南岛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和他中间有些误会,就闹翻了,后来就没见到过他了。”
“这样啊。”梅先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息着蹲在门口。
“好像很久没见到李蝶了。”南岛看着梅先生说道。
“哦,我让他在家里待着了,免得像你一样到处瞎跑。”
“......”
南岛只是很惆怅而已。
二人蹲在门口啃完了包子。梅先生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提着剩下的一些吃的,便往院外走去。
“我回去一趟,免得那小子饿死在家里。”
“好的。”
南岛依旧背着剑在门口蹲着。
静静地看着那条雨后寥落的巷子。
......
静思湖畔。
或许是昨晚下了场雨的原因,草为萤没有再坐在先前的地方,而是在一棵玉兰树下坐着,依旧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南岛背着剑走了进来,看见草为萤还在这里,未免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一直在这里?”
草为萤转头看了一眼南岛,说道:“因为我在等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南岛一面问着,一面走到了湖畔坐下。
不远处传来了一些脚步声,南岛回过头去,只见云胡不知拿了一叠厚厚的纸张走了过来,停在了草为萤身旁。
草为萤从云胡不知手里接过那沓厚厚的纸张,微微笑着向南岛挥了挥,说道:“就是这个东西。”
南岛愣了愣,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云胡不知似乎有些疲惫,把那些东西交给草为萤之后,便打着哈欠向南岛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开了静思湖。
南岛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草为萤正在翻着那些东西。
翻得很快,南岛什么都没有看清。
只是隐隐看见了许多曾在数理院见过的那种线条状的图画。
草为萤很快便翻完了,随手丢在一旁,托腮看着湖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岛拿起了几张,看了许久,依旧不明白这是什么,看向草为萤,青裳少年想了想,说道:“大概便是算下那片大泽里的某个人有多强。”
“算出来了?”南岛反复的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知道这玩意怎么算出来的。
毕竟南岛只是个字都能写错的少年。
草为萤轻声笑着,说道:“也许算出来了。”
“为什么叫也许?”
草为萤看着静思湖上静静漂着的许多白花,缓缓说道:“因为我只是猜测她存在于某个境界,于是让云胡先生算了算那个境界的趋势,但是这个趋势准还是不准,我们也不知道。”
草为萤说着,顿了一顿,自顾自地笑着,说道:“那个人是否是那个境界,我也不知道,所以叫做可能算出来了。”
南岛放下了那些纸张,小心地叠在一旁,看着树下坐着的少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算这些东西还有意义吗?”
“意义?”草为萤歪头想了很久,才说道:“意义自然是有的。至少我可以确定,倘若她只是停留于我们所猜测的境界,那么我就可以安心睡大觉。”
南岛很是认真的听着,虽然草为萤没有说明究竟是谁,但是通过这些日子的一些事情,他也是能够猜到一些。
“那如果不是呢?”
草为萤托腮看着湖水,轻声笑着说道:“如果不是的话,那我可能就要忙起来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一问?”
草为萤看傻子一样看着南岛,说道:“谁去,你去?”
南岛摇着头,说道:“既然是你好奇,那肯定是你去问。”
草为萤转过身去,看着另一侧的湖水,说道:“我才不去,我估计她多半认得出我的来历,万一去了真的打不过,会被打得很惨的。”
“她为什么要揍你?”南岛看着草为萤的背影问道。
草为萤叹息了一声,说道:“因为在背后有着那么一个并不怎么美好的故事。虽然那个故事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因为身份问题而迁怒于我,所以还是看看就好。”
“我觉得你有些谦虚了。”南岛说完之后,便见草为萤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动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正想问一问,便见草为萤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南岛,说道:“你偷偷地知道就好。”
“......”
南岛默然无语。
南岛自然不是在随口夸夸。
那日在天上镇之上所看见的万千剑光,依旧深深地刻在南岛的脑海之中。
只是南岛依旧有许多的东西未曾看透。
比如那一湖水其实都是剑意。
比如那样的湖还有很多。
但这个被人夸了一番的青裳少年这般神色,还是让南岛决定以后再也不夸他了。
这让人怎么接话?
好在草为萤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拿起一旁的那些纸张,顺手丢进了湖里。
“不要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然没有再要的必要了。”草为萤随意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留给云胡先生呢,他看起来很喜欢写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的样子。”南岛又想起了当初看见的秋溪儿手中的那本——。
乍一看到的时候,真的震撼南岛一整年。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