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和灾年里那饿的发疯的老鼠差不多,多默看了好几秒,微微的撇了下嘴,而后沮丧的低头,拿勺子刮起了盘底,这位豪门胖少差点就开舔了。</p>
不,其实没差多少,他已经舔起了勺子——在多默心里,他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样的行为起码比直接舔盘子来的体面。</p>
被困在监室中的胖少唯一的食物是如此的寒酸,他用心的把勺子沿着餐盘弧形的底,一点点刮着留下的食物残渣,而后把勺子送入口中。</p>
当最后又舔了一口勺子后,看着光洁如镜的盘子,多默心满意足的抬起了头,正好撞上了厄里斯那平静而又无限悲伤的眼眸。</p>
多默愣住了,他能感受到对面的男人似乎很悲伤,不,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平静中无力挣扎的绝望,令人窒息的绝望。</p>
这种绝望像是无声无息的暮色,明明厄里斯什么都没说,动都没动一下,可多默还是感受到了。</p>
“厄里斯先生,你没必要太担心,我知道这可能涉及了政治斗争,嗯,我父亲他们、沃尔夫先生会帮我们解决的,先吃饭吧。”</p>
西海岸追梦男孩强撑着笑了笑,低声说道。</p>
“不太想吃,如果你还没吃饱,我这一份伱也拿去吧。”</p>
多默是想吃,但谁还不是个体面的胖子呢,他连连摆手道。</p>
“不用!不用!厄里斯先生,你也是一夜没睡,你.”</p>
“我靠冥想可以获得能量,多默,我们也算是朋友,你吃吧。”</p>
胖厨子愣了愣,他不太确定厄里斯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厄里斯确实冥想了一夜。</p>
重点是,他太饿了。</p>
“那我吃了?”</p>
他带着几分期待,又带着几分惭愧的试探着问道。</p>
“嗯。”</p>
厄里斯笑着点了点头,他甚至抬手把自己那份食物递了出来。</p>
监室很窄很窄,两人的距离不到一米,多默有些茫然的接过厄里斯的馈赠,他心中有些迫不及待,但他的理智提醒他,事情有些奇怪。</p>
可厄里斯这个老狐狸是如此的贴心,他在把食物递给多默后,又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继续进入了冥想状态,这大大缓解了多默的心理压力。</p>
他看着手里的食物,咬了咬牙,拿起了勺子。</p>
大不了出去后请他吃一年,胖少爷我不差钱!</p>
未久,吃完了第二份食物的多默空虚的把餐盘放在了一边,他想起身活动一下,可监室是如此的小,最后,他还是躺到了床上。</p>
看着头顶的监控,多默在想,对面是不是有人在注视自己。</p>
他做了一个鬼脸,而后把姿势换成了侧躺,背对着厄里斯。</p>
这并非多默讨厌厄里斯,而是在如此逼仄的环境中,他心理上需要一点所谓的安全感。</p>
“多默,我有一个兄弟,叫德塞尔·厄里斯。”</p>
“他是个坏人,嗯,各种意义上的坏人,但如果我出不去了,多默,我希望你找人把他控制起来,不要让他做傻事。”</p>
“不要说话,如果你想拒绝,那未来不做就好,给我留一点希望吧。”</p>
“这不是要求或者请求,就当我是在许愿吧。”</p>
胖厨子开始后悔吃那份饭了。</p>
他揉了揉肚子,脸色苦的像被绿了一样。</p>
厄里斯坐在床上,他注意到了多默那尴尬到扭动不止的脚趾。</p>
“哈哈哈哈,多默,哈哈哈,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p>
西海岸代理人笑的泪都快流出来了。</p>
我是怎么了?</p>
这种可笑的期待,可怜的行径,呵。</p>
——</p>
封闭的房间,吊顶上的灯非常的亮,把里面照的亮如白昼。</p>
一个套着编织袋子的人坐在椅子上,椅子被放在房间的中心。</p>
这个人还活着,他似乎在挣扎,可那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把他捆死了。</p>
魂不守舍的牛森是被人架进来的,格鲁警长疲惫的坐在一边,他的几位手下帮他控制着房间里的局面。</p>
“第三次拍摄,州牧先生,不要再搞小动作了,拖延没有用。”</p>
牛森被人按着坐在了灯下,他的面皮扯了扯,终究是没敢再说话。</p>
他可以事后清算格鲁,可他起码要有事后。</p>
家族几辈的奋斗,把他送到了这样的位置上,他凭什么任性呢?</p>
“我早看他不顺眼了,那些所谓的亲LGBT言论、政策只是我们骗蠢货的工具,可他居然当真了,哈哈哈。”</p>
牛森看着摄像机,自顾自的表演着。</p>
他说着可以葬送美利坚驴党的暴论,脸上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p>
一流的演员都在做政客,二流的演员才会去演艺圈。</p>
被教育了两遍了,这位顶级表演大师不需要第三遍教育。</p>
“停!”</p>
格鲁的打断让牛森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他本想和格鲁周旋,可周旋来周旋去,他现在已经周旋不动了。</p>
他们是恶魔,但格鲁是比恶魔还恐怖的存在。</p>
在格鲁这个畜生眼里,他们这些恶魔应该被清算。</p>
这个畜生做着最出生的行为,但TM却认为自己可以代表正义。</p>
“别紧张,灯太亮了,关灯,只留最远的那个。”</p>
那通电话给了格鲁很大的压力,自己捅的篓子不小,虽然他可以把责任甩到不说实话的成大器身上,可格鲁警长明白,他和成大器这次合流后就分不开了。</p>
小夫妻吵的再厉害,还是要床尾和,他需要好好炮制牛森,不能在细节上有失误。</p>
作为顶级黑警,格鲁警长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东西。</p>
随着格鲁警长的指挥,封闭的房间彻底黯淡了下来,牛森那疲惫而沮丧的神情被昏暗的环境遮掩了大半。</p>
“继续。”</p>
格鲁警长抽着烟,看着牛森继续在镜头前慷慨陈词,骂驴党的政策,骂盖蒂家的变性人。</p>
“来一只烟,州牧先生,不要紧张,欢迎你加入共济会。”</p>
镜头外,一位警员套着看不出来源的衣服,递给牛森一支烟。</p>
州牧先生的身前飘起了袅袅的烟气,这是特效做不出来的东西,看着听话的牛森,格鲁警长满意的点了点头。</p>
“差不多了,开始吧。”</p>
很快,镜头外的警员继续下命。</p>
牛森上次就是倒在这一步的,结果被格鲁警长逮着好好教育了一顿。</p>
现在,他的表演完美极了。</p>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最普通的格洛克,颤颤巍巍的掀开了那个被袋子罩着的人,恐惧的神态与变形的动作充分显露了视频的真实。</p>
拉沃尔,抱歉。</p>
牛森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骗了骗自己,而后把枪对准了被献祭者的脑袋。</p>
“咔!”</p>
枪里面是空的!</p>
牛森惊讶的望向格鲁警长,格鲁警长正笑着看向他。</p>
“牛森先生,我们是和你开玩笑的,共济会没那么可怕,你不用献祭自己的亲人,等回头找些其他人替代吧。”</p>
封闭的房间里,恶魔的低语轻轻的飘荡,蓦地,牛森打了个激灵。</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