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封依旧矢口否认,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语气弱了许多。</p>
“你本就不是‘组织’的叛徒!”</p>
然而矮壮汉子接下来的话语,才让岳封彻底震惊了:“你是受少主欧阳春所托,于三年前加入‘组织’的,你们的目的是找到那位窃据‘司命’之位的贼人,拨乱反正,怎是背叛?”</p>
岳封眼睛瞪大,不仅是对方一口道出自己身后之人,还在于少主的称呼和拨乱反正的描述:“你到底在说什么?”</p>
矮壮汉子奇道:“少主没有对你解释?”</p>
岳封不敢应声,沉默下去。</p>
“也罢!”</p>
矮壮汉子道:“少主想来是有别的顾虑,但事已至此,也不必瞒你了,‘组织’里真正的叛徒是当代‘司命’,‘司命’之位传到这一代时,本该由少主接任,却不料被这贼子篡夺了‘司命’之位,反倒逼得少主远走辽东,投入金玉门中,与你做了同门师兄弟!”</p>try{ggauto();} catch(ex){}
“但‘司命’至今也没有放弃对少主的迫害,只不过那时金玉门早早分崩离析,无形中帮少主隐蔽了行踪,等到后来少主之名威震北辽,马帮已经成了气候!”</p>
“你有一件事恐怕不知道吧,‘组织’曾经给辽帝提供一种药物,为的就是借助辽庭之力,围剿辽东马帮,可惜后来阴差阳错,未能如愿,不然少主早就被害了……”</p>
欧阳春确实跟岳封大致讲述过自己的身世,却没有眼前这位如此详细,但结合里面的部分细节,还是很令人信服的。</p>
可岳封想了想,还是谨慎地提出了疑虑:“‘司命’之位在‘组织’里是代代传承的,彼此竞争,能者居上,也没说必须父终子及吧?阁下为何一口咬定,当代的‘司命’是叛徒呢?”</p>
“正常竞争,确实无可厚非,可事实上绝非如此!”</p>
矮壮汉子脸色沉下,露出愤恨之情:“倘若如今的这位‘司命’,是朝廷的皇城司中人呢?”</p>
“‘司命’出身皇城司?”</p>
岳封勃然变色:“不可能,如果当代‘司命’是皇城司中人,手里捏着‘组织’的全部人员情况,那‘组织’不早就被朝廷一网打尽了?”</p>
“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p>
矮壮汉子冷笑起来:“倘若这位出身皇城司的‘司命’,最后在权势的引诱下,也背弃了皇城司,又该如何?”</p>
岳封猛地怔住。</p>
矮壮汉子道:“相比起那个日渐衰弱,不受重视的皇城司,能为‘组织’的‘司命’,自然要更加威风八面,拥有着能影响地方政局的莫大权力!试问此人进入‘组织’,好不容易通过层层考验,骗过了前任‘司命’,传承到了最强的称号,哪里还愿意回归皇城司,当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官吏?”</p>
“‘司命’……‘组织’首脑……皇城司的卧底……”</p>
岳封突然想到之前有关三松岭的旧事,呻吟着道:“那皇城司内的案录被毁……”</p>
矮壮汉子道:“正是‘司命’安排的,看似毁去皇城司内关于‘组织’的记录,让朝廷不再追查,实际上此人真正想要消除的,是自己的身份和痕迹!”</p>
“这……这……”</p>
岳封万万没想到,如此惊心动魄的真相,居然就在这么三言两语之间被和盘托出,咽了下口水,将声音压得细如蚊蚋:“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p>
矮壮汉子也压低声音,凝重地道:“我是老主人留下的暗手,一直等待少主回归,重新继承‘司命’之位,接管‘组织’大权,拨乱反正!你是少主的同门师弟,无论是为名为利,都不会背叛他,我与你正是一路人,我若要欺瞒你,有的是办法,何必跟你说这些?”</p>
“确实!”</p>
岳封定了定神,仔细思索了一番,发现如此多的秘闻,确实不会是只为调出自己,迎着对方的注视,进行了最后的试探:“师兄回了辽东,我联系不上他……”</p>
“无妨!”</p>
矮壮汉子抬起手,阻止他后面的说辞:“你本就不要联系少主,他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我们的任务是不断取得上面的信任,获得称号,再亲眼见到‘司命’,只要确定了此人的下落,少主的大业就成了!”</p>
“好!好!”</p>
岳封彻底相信了,给予明确的答复:“我知道该怎么做了!”</p>
“保重!”</p>
矮壮汉子也不拖泥带水,重重点了点头,闪身掠了出去。</p>
目送这位离去的背影,岳封长长吁出一口气,莫名感到一阵心安。</p>
相比起自己单独潜伏在这个冷酷强大的神秘势力里,现在有了同行者,无疑是一份慰藉,这位自己人更是深得“锦夜”信任,可以帮助自己隐藏身份,实在是太好了。</p>
岳封在屋内来回走了好多圈,终于带着兴奋之情,躺在了床上,进入了梦乡。</p>
他不知道的是,矮壮汉子离开后,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直接出了据点,一路飞奔,来到另一处隐秘之所。</p>
确定了记号后,矮壮汉子来到杂草丛生的后院,到了一处破旧的房间外,朝着里面行礼:“‘杜康’见过‘司伐’!”</p>
屋内传来一道清幽的声音:“他信了?”</p>
矮壮汉子道:“一切依‘司伐’的吩咐,岳封放下警惕,信了那套老主人、少主人和皇城司的说辞。”</p>
“好!欧阳春的辽东马帮,可入局矣!”</p>
屋内的声音稍稍上扬:“你阻止了‘锦夜’愚蠢的行刺,他的反应如何?”</p>
“‘锦夜’十分愤怒……”</p>
矮壮汉子顿了顿,补充道:“依在下之见,‘锦夜’对于‘组织’还是忠心的,此番刺杀狄进,也是此人对‘组织’穷追不舍,有着莫大的威胁!”</p>
“不必顾左右而言其他!”</p>
屋内的声音沉了下去:“‘杜康’,你得称号还在‘锦夜’之前,在‘组织’里也是老一辈的成员了,执法者越来越肆无忌惮,是你早早来到‘锦夜’身边,配合他一起行事的原因,你没有忘记吧?”</p>
矮壮汉子低头道:“在下得‘司伐’信任,委以重任,绝不敢忘!”</p>
“锄奸执法,确是重任!”</p>
屋内的声音接着道:“京师一败,‘锦夜’愈发冲动激进,‘禄和’的背叛,他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今夜又一路尾随官兵,妄图行刺,失了进退,更违背‘组织’一贯的行事作风!这般下去,终有一日他会成为朝廷对‘组织’的突破口,你觉得该如何?”</p>
矮壮汉子缓缓地道:“真到了那时,我会及时处置!”</p>
“明白就好,正如你所言,‘锦夜’还是忠心的,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吧!”</p>
屋内的声音沉寂下去,一阵夜风吹过,破破烂烂的门窗晃动,隐约可见里面竟是空无一人,好似刚刚说话之人只是一缕阴间的幽魂,并不存于阳世。</p>
矮壮汉子见状,眼中也露出一丝悸意,再度抱了抱拳,转身离去。</p>
回到据点,各自睡去,直至天明。</p>
待得“锦夜”的屋门打开,这位瘦高的身影缓缓行出后,“杜康”和岳封已经候在外面。</p>
他们昨夜睡得都不安稳,但眉宇间都没有倦意,各自的脸上只透出遗憾,待得用膳时,“杜康”更是问道:“大哥,我们昨晚刺杀不成,还有机会么?”</p>
“锦夜”淡淡地道:“既然狄进早有防备,刺杀是很难成功了,不过只要他还想调查昔日的旧案,就不能一直居于州衙之中,我们另寻他法,总有可趁之机!”</p>
“杜康”挠了挠脑袋:“露宿在外,守备终究欠缺,只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若能除去狄进,此等大功,我也能得到称号了咧!”</p>
“锦夜”斜了眼这位小弟。</p>
岳封冷眼旁观,莫名瞧出一种“你若能得到称号,那‘组织’要完”的感觉。</p>
换成昨日之前,他也是类似的想法,称号岂能随便予人,这种蠢笨之人如果都能评上,实在没天理!</p>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不能小觑任何人,谁又能想到,这位五大三粗,只能鞍前马后的跟班,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叛徒,并且早早潜伏在了锄奸之人身边!</p>
“组织”当真是藏龙卧虎!</p>
岳封定了定神,与“杜康”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对“锦夜”依旧维持着昔日敬畏的神色,举杯开口:“只要上下齐心,定能将与‘组织’作对的敌人统统除去,小弟敬大哥!”</p>
“杜康”同样咧嘴笑着:“我也敬大哥,咱们力往一处使!”</p>
“锦夜”看了看左膀右臂,面容稍缓,抬起酒杯,轻轻一碰。</p>
“干!”</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