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不出来?”
夜明歪着脖子看他一眼,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先生是不是要独自书写才能写出东西来?我这就出去等。”
见夜明正要出去等,吴先生叫住他:
“不必,不必......实不相瞒,近来感觉文思枯竭,已然写不出新作了!”
吴先生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我现在已经在考虑封笔之事......”
夜明闻言,顿时不满:
“先生,你这是什么话,所谓才思,多是触景生情,你如今无有才思,想必是很久没有到处走过吧?”
吴先生闻言,不由点头:
“这几年的确甚少外出走动。”
岂止是少,有时候一个月能出门一次,就算不错的。
夜明嘿嘿笑道:
“那不如我带先生出去转转如何,嗯,这个应该叫做,采风。”
“采风......古来名士大多会游历名山大川,看天下山水,与之相比,我的确是有些闭门造车。”
吴先生一琢磨,觉得可行。
夜明见他同意,笑着拉他手道:
“正好,今日上元佳节,我们去城里逛逛上元灯会,先生你再买一匹脚力用着。”
吴先生颔首,又说道:
“正好我家人也在城里,此番若是远行,还是要与他们道别。”
“先生为何不与家人同住?”
“咳咳,内子闲话颇多,见识又短,有些市侩,我写书时,喜静不喜动,这才搬出来住。”
“哈哈,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夜明说着,请吴先生上马,与他同乘一骑,往江良府去。
由于晚上有上元灯会,此时可见沿路都有行人往城里去。
不得不说,如今的南方比几百年前的南方要繁华太多,别的不说,整个南方都要比北方富庶一截,最起码沿路所见乞丐的数量明显要比北方少。
途中许多人都是架着车马而行的。
只是有一点儿,南方的马实在不像话。
比如前面那位,坐下的马不细看,甚至会误以为是驴子,实在是有些锉。
如夜明和吴先生所乘的白马,如此高大,加之毛色少见,一路可是吸引不少目光。
不多时,两人顺利进了江良府中。
城中之繁华,的确远非北方可比,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还是在胥国京城。
入目所见,彩灯红绸沿街挂,茶楼酒肆一路开,灯红酒绿,一片人间烟火气。
竖耳闻声,高唱低吟声声慢,呼和交言往来宾,雅俗共鸣,一派浊世玄妙音。
夜明见此,便如乡下野小子进城一般,东张西望,感觉甚是新奇。
吴先生表面要淡然很多,看着城中繁华,心中也感觉愉悦。
进城之后,吴先生见天色尚早,表示要回家看看。
其家倒是不远,两人不久便至。
吴先生妻的确是个话多且没见地的,见当家的回来,拉着就问最近刊印的书册卖出去几何,收益多少等等,满心满眼都是钱。
吴先生本身多少有些文人风骨在身,不太喜欢谈钱,被问的有些不悦。
但吴夫人可不管那些,硬是问清一切之后,这才罢休。
随后,又去后厨烹饪起来。
吴先生之子今年十岁,已经识得许多字,能背不少文章,是个读书的料子。
只是他也和自家父亲一样,有些不喜母亲的市侩气。
夜明见此,微微一笑。
幸好这家有吴夫人这样的在,否则光谈风骨的话,恐怕全家都要落得个吃糠咽菜。
吃过晚饭后,吴夫人说今晚城里有便宜肉、菜之类可买,便带着孩子出去。
吴先生有些苦笑的对夜明道:
“内子粗鄙,让善缘公子见笑了。”
夜明摆手道:
“先生,你该庆幸家中有妻如此才是。”
吴先生闻言一愣,但也没说什么,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两人再到街上,此时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城中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路边有许多杂耍卖艺的,看着很是有趣。
不远处一间茶楼中正有说书人在舌绽莲花,口沫横飞。
说的乃是一个“猢狲盗仙丹”的故事,台下听众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
夜明见此,笑道:
“先生,你写的故事,知者甚众啊!”
吴先生闻言,也是不由笑一笑。
对于一个文人来说,没什么是比自己的作品被认可更有成就感的。
心情大好的两人继续在街上闲逛,吴先生来了兴致,还跑去猜字谜。
有人认出他,都是尊称吴先生。
这么一交流,不免又要问他新作的事。
听到这个问题,吴先生忽然感觉,心情也不是那么美好了,想着先去办正事。
“我们先去城中骡马场看看,买个脚力吧!”
夜明自是没有意见,两人便往骡马场去。
正走着呢,忽然听到街边有人叫卖。
“猴子,活蹦乱跳的猴子,新鲜的猴子!”
原本吴先生只是随意看一眼,没有在意。
但一眼扫过那猴子之后,神色一动。
便见一只表情有些凶恶,神色甚是不屈的猴子被一个男子五花大绑的捆在路边木桩上。
吴先生仔细一看,这猴子不是白日里被自己打败的那只吗?
那猴子也看到吴先生,都到现在,其还是凶性不改,对着吴先生龇牙咧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