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愣了一下,只能快步跟着陈安,不一会儿,陈子谦也小跑着跟到身后。</p>
“幺儿,有两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件事情是,赵昌富在公社有人,就是那个打豹子反被豹子伤了的公社书记,赵昌富就是他让当的保管员,石河子村不少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一年吃点亏,一个个都忍着没有吱声</p>
陈子谦在后面跟着,不紧不慢地说。</p>
陈安听着他说的第一件事,反应平平,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也正是有这层关系,赵昌富才能在分田到户后,不当保管员,反倒混去了镇上。</p>
赵中玉肯定知道陈安打过黑娃子、打过豹子,是不好招惹的人,却偏偏还要犯贱,很有可能依仗的也是这一点,认为陈安不敢拿他怎么样。</p>
的确,一个生产队上小小的保管员,在前些年或许算是一号人物,但都到现在了,还真没有多少人再把保管员当回事,尤其是一个不公正,想着通过各种克扣刁难填满自己腰包的保管员。</p>
在别的生产队,保管员被揍,被人上门大骂的不少。</p>
赵昌富为什么没人动,就是因为有忌惮。</p>
但听到陈子谦说的第二件事,陈安一下子愣住了。</p>
他知道袍哥是什么,也知道礼字堂口意味着什么。</p>
“是清水袍哥,还是浑水?”陈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陈子谦。</p>
陈子谦听陈安这么一问在,知道他也晓得袍哥,说道:“只是在个小码头上混过,不过没有多长时间,那码头就散了。放心,是清水袍哥,手上没有出过人命,都是讨生活,也没干过什么缺德的事儿。”</p>
陈安这下明白了,为什么陈子谦明明很有魄力的样子,却选择各种隐忍,想着要把事情做在明面上。</p>
他现在也不奇怪,陈子谦和宏元康两人在山上见到死人后那种稳如老狗的淡定。</p>
那袍哥的礼字堂口,就是玩刀耍枪的。</p>
好像在陈子谦身上展现出的一切,都说得通了。</p>
而这身份,在这年头,确实不好让人知晓。</p>
陈安心里一下子冷静了很多,他知道自家老汉的意思,点头说道:“我懂了。”</p>
说完,他转身继续朝着大村子走。</p>
“你不懂!”陈子谦跟着说了一句。</p>
陈安再次停下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自家老汉。</p>
“我的意思是,你莫动,让我来!”陈子谦冲着陈安微微笑了笑。</p>
他这是想要一个人把事情揽到身上。</p>
“那不得行!”陈安直接摇头否定。</p>
他继续朝前走,陈子谦也没有再多说,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p>
气喘吁吁跟上来耿玉莲,跑到前面把这爷仨给拦了下来:“你们到底要干啥子?”</p>
“总不会是去他家串门撒……这个事情你们女人家不要掺和,赶紧回家去!”</p>
陈子谦抽身让到一旁,反倒变成他领头前行了。</p>
耿玉莲拿这爷仨也没办法,只能一脸担忧地跟在身后。</p>
这个时候,到镇上耍的年轻人已经回来不少人,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根本就只是去平时相好的人家串串门。</p>
一家四口人扛枪提斧地从皂角树走过,引得不少人侧目,都觉得古怪。</p>
有相熟的人过来打招呼,爷仨也都没有理会。</p>
有知道情况的人把事情一说,立马就知道陈安他们准备去干啥了,一个个跟在后边,去看热闹。</p>
耿玉莲到了这里,转身就朝着宏元康家里跑去,这个时候,她也只能指望宏元康能帮上忙,劝住陈子谦这头大倔驴和陈安这头小倔驴,她是真担心出大事儿。</p>
陈安到了赵昌富家门口,见大门外面没锁,推了一下,纹丝不动,里面肯定有人。他握紧拳头哐哐砸了几下门,不见反应。</p>
不用想也知道,赵中玉就藏在里面,也就只有他不敢开门。</p>
陈安退后几步大声喝道:“赵中玉,给老子出来,你以为你躲得了蛮……”</p>
然后,陈安发现自己还是太文明了。</p>
只见陈子谦提着斧头上前,抬脚直接就踹向大门,接连两脚,崩开点缝隙,又被猛力抵紧。</p>
这是被人在里面顶着了。</p>
陈子谦二话不说,抽出斧头,直接破门。</p>
砰砰砰的砍砸声山响。</p>
听到这边动静的人纷纷从各处屋子钻出来,远远地看着,议论纷纷。</p>
宏元康和宏山也快步赶来,挤进人群中,却没有阻拦。</p>
陈子谦连挥十数斧头,门板直接被破开一个洞。</p>
此时此刻,在里面用根木杆子顶着门的赵中玉心里慌到了极点。</p>
他早在屋里看到陈安一家扛枪、提斧地赶来,知道事情难以善了,赶忙关了门窗,</p>
听到陈安喊话,他心里还嗤笑,不予理会。</p>
他万万没想到,紧跟着斧头就镶嵌到了大门上……竟凶狠到这种程度。</p>
接下来,砍在门板上的每一斧头,都像是在找他索命一样,在门板被破出洞口的时候,他几乎崩溃了。</p>
一阵慌乱之后,眼看大门快要撑不住了,他拿起门后的木棒撑住木门,想要上楼躲避,到了楼梯口,又停下,看向他老汉挂在板壁上的火枪,心里一发狠,跑过去把枪给取了下来,拿下药壶、铁砂,惶急火燎地往里面装填……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