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还是没能拦下陈子谦。
他被陈子谦一把推开后,眼睁睁地看着陈子谦出了屋子。
出了大门,陈子谦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陈安:“你到底去不去?”
他的声音有些森冷。
这样的说话方式,陈安觉得非常熟悉。
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小时候,陈子谦要让他去做什么事情,而他不愿意去的时候,陈子谦就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通常会在后面衔接的是三个数数。
如果换在小时候,今天陈子谦的话会是:“你到底去不去……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如果没还有动,那等待陈安的,将会是一顿沟子被打肿的竹笋炒肉。
这就让人不得不长记性了。
以至于在很多时候,他考虑的时间只有两秒,不管情不情愿,立马拔腿就走。
被打得都成了心理阴影。
陈安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子谦就再没有用这样的眼神和这样的语气对待自己,但他知道,在陈子谦那里,去这一趟,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于是,在短暂的犹豫后,陈安跟着走了出去。
爷俩小心地下了山坡的湿滑土路,岔到村中大路时,陈子谦忽然停了下来。
紧跟在后面的陈安差点撞上他,赶忙错步让到一旁。
“动手就用手电筒朝着玉娃儿脑袋打,这是下的死手,要命的做法,你们是有啥子深仇大恨迈?”陈子谦都没有看陈安,声音显得很沉重。
陈安无法提及上辈子的事情,只能说到:“没有啥子深仇大恨,就是听着他张口骂人,骂的还是你们,忍不了。”
“被骂一下会掉一块肉还是会死……你忍不了?”陈子谦倏地转头看着陈安:“跟着李大叔学打猎学了一年,你告诉我你忍不了。没有点耐心,会是撵山的料?连我一个不晓得撵山的人都知道,做这个事情,要按得住性子。
老实说,是不是因为那姓董的女娃儿,你两个争风吃醋才打的架?”
“不是!就是因为他骂人!”陈安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陈子谦沉沉地点了点头,手电筒在周边照了下,从路边一蓬水夹子上,折下一根拇指粗的枝条,简单将上面的带着长刺的细枝条几把扯掉,独留下那一根主枝,朝着陈安后背就打了过去。
水夹子,又叫野苹果,形状像是微缩版的苹果,一种山上常见的刺木上长出的野果,成熟的时候,火红火红的,又被叫做火棘。
据老人讲,这种果子当年救了不少革命前辈的命,所以又被叫做救兵粮。
各地喊的名字不一样。
山里人经常会一把一把地将这些火红的小果捋下来,捧在手心,吹掉叶片,捡掉渣渣和不好的果子,然后一口放入口中,乍一嚼动,释放出的酸甜,能逼得口腔里瞬间释放出大量口水,然后慢慢适应下来,继续吃,就是满口的酸甜和满足了。
一把接一把地往口里塞,简直停不下来。
除此之外,它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它的树干。
这种木头坚韧,是作为斧头、砍刀木把的好材料。
“你忍不了,我教你忍!”
伴随着陈子谦的声音,棍子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打在陈安脊背上,哪怕隔着棉衣,依旧让他感觉得火辣辣的疼。
“给老子往玉娃儿家走……走!”陈子谦在后面催促。
既然来了,陈安也不退却。
每走几步,他背上就会挨一棍子。
看样子,陈子谦这是准备一路打着到赵中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