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石槽里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动静,他再次将三根木头轻轻放到漆树根脚,又再等一阵,这才将绳子拴在石槽中手臂粗的小树上。
有这根绳子,陈安有把握在发现自己无法应对的时候,拽着绳子,爬到这面悬崖到达石槽上。
而这面石崖,毕竟是石头,哪怕黑娃子再擅长攀爬,它的爪子也没法做到像爬树一样嵌入树干稳住身形,想要上来,也得小心翼翼,绝对快不起来。
这是他留的退路。
拉着绳子,陈安小心地蹬着石壁,慢慢地下到漆树根脚,脚站稳身形。
在那里,他清楚地听到黑娃子轻微的呼噜声外,并没有多余的动静。
对,黑娃子藏洞里睡觉的时候,是会打呼噜的,并且,声音有的时候还不小。
这是又睡着了?
陈安也不管漆树不漆树了,慢慢地蹲下身,抓着漆树的树根,然后斜着身子,偏着脑袋朝下方结了冰霜的洞口看去。
这些冰霜,是黑娃子呼出的水汽遇冷凝结而成,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不少动物冬季居住的洞口,也成为洞里有没有野物的一个判断标志。
只见一头肥壮的黑娃子蜷缩成一团躺在里面,少说也有四百斤。
这在黑娃子里面已经算是体型很大的了,而且是头雄性。
若是雌性的话,体型还要小一些,能长到三百斤就已经很不错了。
石洞并没有多深,也仅仅能容得下一只黑娃子。
见黑娃子果然是闭着眼睛打着呼噜,连呼吸都尽可能克制的陈安,缓缓站起身来,稍稍松了口气。
他略微平复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脏,把挎在肩膀上的火枪取下来,靠着石壁竖着,然后将拴着三根木头的绳索解开,把拿起一根,小心地穿过漆树树根和石壁形成的圈口,卡在洞口下方的石槽里,接着是第二根。
前两根简单,但第三根就需要加塞了,他不得不多用些力气。
结果,碰触到的泥土石屑往下落,哗啦作响,洞里黑娃子的呼噜声突然停止,陈安的心绪也跟着一下子悬了起来。
平生第一次单独一个人杀黑娃子,即使已经活过一辈子,陈安也忍不住心里一阵阵的发怵,大雪天的,冷汗很快就从额头上沁了出来。
被惊醒的黑娃子有多暴躁,他是见过的。
他没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相反,因为听过见过不少被黑娃子所伤或是要了命的事情,他反而更多的是惧怕。
这是什么?
是黑娃子,一巴掌就能要了命的猛兽。
只有真正面对的人才知道,想要一个新手在黑娃子面前做到沉稳,从容应对,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内心本能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除非是个白胆。
一般非常不听话,老是在圈里七跑八跑,一点不怕人的猪,在成为年猪的时候,被开肠破肚后,一般它的胆是白色的,形容人,那就是傻笨、不怕死的意思。
事到临头,陈安才知道事情总没有想象中简单。
他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着心头的紧张,心想着反正放好这三根木头,也是要唤醒黑娃子,现在黑娃子呼噜声突然停止,很有可能就是醒了,干脆放手一搏。
他抽出插在背后腰带上的斧头,朝着最后这根木头,使劲地往下敲打。
砰砰砰……
接连三下,木头被打下去,卡进下边的石槽。
与此同时,一只熊掌伸了出来,冲着洞口的三根木头猛烈地几下扒拉。
被它这一弄,原本下端分开卡在石槽里的三根木头被一下并拢,事情也一下子超出了他的想象。
陈安原本想着,有这三根木头分开挡在洞口,黑娃子想要钻出来也得弄断木头才行,至少不会钻出来那么快。
可被它这么一扒拉,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要不是有上面的树根别着,那简直跟掀开帘子没什么区别。
但也正因为有这三根别着的木头挡了小半洞口,黑娃子还是有不小的阻碍,没能一下子钻出来。
看着探出头使劲往外挤的黑娃子,陈安心里忍不住一阵惊悸,反应过来后,他几乎本能地扬起手中的斧头就朝着黑娃子的脑袋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