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孤独是一只白色的狐(1 / 2)

幕后大佬竟是我 任秋溟 3547 字 11个月前

葛生提着一个晃悠悠的油纸包走下山包,向着小九的冰屋走去。

纸包里是两斤上好的素纱米,安柠妈妈亲手包好让他给小九送去,昨天那场波澜诡谲的帝誓,经历时度秒如年,但是当安柠轻轻踏进会客厅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

他不知道小九为什么会这么早下山去,但是并不妨碍他也下山去找她,安柠妈妈只把这两斤米交给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和往常一样的道路,但是道路的终点,却没有那个熟悉的小冰屋。

他只看到了简陋的地基,和在那个地基上蠕动的白色小人。

来不及想冰屋为何消失,便要上去帮忙,却看到那个白色的小人回头看到了他,不由撇撇嘴,她正抱着一块四四方方约莫二十来斤的冰砖,这个时候头一歪,有着说不出的可爱感觉。

葛生向着她外头的方向一看,昨天那个和小九一起出现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向着他招了招手。

葛生只好走了过去,却看到最近盘踞在自家的那只白猫也在这里,那个男人手边正摆着一溜的小鱼,一边喂猫,一边看着小九盖屋。

葛生也坐在那里,伸手将白猫揽在怀中抱住,看着小九再次凝神从湖中凝出一块冰砖出来,不由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用冰呢?”

是啊,为什么要用冰呢?冷梆梆的,而且光是在夏天保持冰屋不化,就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就像这只猫为什么叫做沨滢一样。”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他伸手递给那猫一条巴掌长的鲜鱼,白猫双爪一并抓住,叼着鱼头跳出葛生怀中。“就像她不要我们帮忙一样,就像她不吃鱼一样,道理很简单,只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这个金发的护卫者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小九抹去冰砖上的冰碴,一点点让它光滑平整如鲤鱼细密的鳞片,然后再分毫不差地堆叠在那一堵已经颇具规模的墙胚上,让流水在冰缝中冻结,乃至最后牢固如同一体。

这明明不是眼前这位不过十岁的小女孩应该会做的事情,但是小九做得一丝不苟,与其说是劳动,倒不如认为这是一种仪式。

一个只能由她独自一人完成的仪式。

葛生看着小九沉默地用她细嫩光滑的小手搬起沉重冰冷的砖块,仔细比着堆上去,由于冰墙渐高,小九的动作越来越吃力,光洁的额头上可以看到细密的汗珠沁出。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葛生迟疑着,最后问出了自己想问但是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你还记得吗?”男人答非所问:“她昨天写某个字的时候,少了笔划。”

葛生突然沉默。

“简笔,避讳。”男人微微笑道:“当亲人死去,这个规矩更多是用来缅怀,强迫自己不要忘记。”

“如果要说的话。”男人淡淡说道:“这还是起源于你们兰叶的古老习俗,只是由于过于古老,所以反而现在罕见地就像三种颜色的公猫,虽然每个人都觉得很可敬,但是到自己时,却又往往不愿意去做。”

“所以这样一种本来值得大书特书的东西,已经近百年无人再用,本来以为要被送进历史之***人参拜景仰,但是有个小丫头偏偏自己要用。不知是太傻,还是太聪明了。”

葛生突然隐隐明白小九究竟是在做什么,可是他不想承认那种可能。

因为正如男人说的,这种东西虽然值得大书特书,如果见到这样的人恨不能录之以史,表率于天下,但是没有人想让它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人真正想去做这件事情。

“冰庐守孝。”男人吐出四枚钉子般冰冷坚硬的字眼:“按照你们兰叶的古礼,凡是家中有至亲之人死去,那么长子应当结冰庐于墓前,守孝三年,孝期不得衣鲜艳锦绸,不得食荤腥重味,不得擅杀生灵,不得婚嫁姻娶。”

“试问世间有几人愿意三年终岁守在父母灵前,住在这样寒冷古旧的冰室之内,只为一尽孝道,原本便是强人所能极尽折磨之能事,所以被人刻意遗忘也是必然。”

“但是就有这个傻瓜,想独自做这件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

葛生在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安柠留她吃饭的时候,居然只做了最简单的青菜豆腐。

原来她早就知道小九在做什么,所以默默在礼节的范围之内为她做出了最美味的食物。

葛生咬住嘴唇:“她家难道只有她一个孩子?就算真有人该这样做,也应当是长子。”

而不是这样一个甚至说比他自己还要小的女孩来承担这样残酷的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