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沈嘉念全身心投入到乐团的巡演之中,飞往不同的城市,再无心想其他的。
期间她给裴澈打了个电话,他已经带着周若离开江城,飞往瑞士,在威吉斯小镇落脚。
翡翠天府那套别墅裴澈没有卖掉,留给沈嘉念住。但他觉得,等巡演结束,她或许不会再回江城,应该会在北城定居,那里才是她的故乡。
北城那一场是巡演的终场,定在11月20号。
沈嘉念留了两张票给柏长夏和她先生,后来收到赵顺宜的消息,她刚从剧组杀青,返回北城的家中,要来看她的演出,沈嘉念便给她也留了一张票。
20号晚上,沈嘉念照例跟乐团其他成员一起在后台做准备工作,她今天用的是从云鼎宫苑带走的那架大提琴,也是她从小到大用的最多的那一架。
经理人严红刚在外面接了个电话进来,满面红光,激动得不得了:“刚接到一个朋友的消息,你们知道今晚谁来了吗?”
乐团里的成员七嘴八舌地接话。
“又是哪位大明星?”
“前面几场也有大明星来听,没什么稀奇的吧。”
“咱们也不是没见过大世面,之前在宁城那一场,来了不少豪门显贵呢。”
“没办法,咱的名气摆在那里。”
严红翻了个白眼,这一支乐团都是年轻的血液,实力是有的,性子普遍不太沉稳,巡演即将落幕,个个心思飘了,尾巴翘上天,也就沈嘉念稳重些,极少参与他们的老王卖瓜行为。
“闫秋生来了。”
严红在他们讨论得最火热的时候,直接丢了颗重磅炸弹。
叽叽喳喳的后台瞬时安静了,沈嘉念的视线从宝贝大提琴上移开,瞥向双手抱臂、一脸兴味地欣赏他们表情的严红。
安静了三秒,乐团里炸开了锅。
“闫秋生?世界级大提琴家?”
“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怕我在台上看到他,太激动手一抖就拉错了。”
“呸呸呸,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你刚不是还说咱们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吗?怎么这么快就现原形了。”
“那是闫秋生啊!我的偶像!我的手机闹铃用的全是他弹奏的曲子。”
闫秋生也是沈嘉念的偶像,她表面上看着比他们冷静,心里早就沸腾了。
而且,她还是闫秋生的徒弟,这应该不是闫秋生第一次看她演奏,但之前的事她都不记得了,所以今晚对她来说是第一次在闫秋生面前演奏。
“安静。”严红拍了拍手掌,“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好好发挥。”
七点半开场,沈嘉念数次深呼吸,调整情绪,好让自己不那么紧张,之前游刃有余的状态在最后一场演出上好像失效了。
她上台的时候很紧张,逼着自己不去关注台下,还是没忍住扫了一眼。
奇怪的是她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闫秋生,而是闫秋生旁边的男人。
那人出现在人前永远是一身板板正正的西装,区别在于今天不是商务场合,他没有打领带,白衬衫的领口散了两粒扣子,冷峻的五官因他唇角溢出的浅笑而显得没那么有距离感。
他正看着她,微微偏头,跟闫秋生低声交流。
目光短暂地交汇一秒,沈嘉念收了视线,定下心,投入到接下来的演出中,手持着琴弓抬起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紧张褪去,心中只有大提琴。
闫秋生注视着台上的沈嘉念,身体渐渐坐直了,傅寄忱跟他说那是沈嘉念,他心里是有所怀疑的。他怀疑傅寄忱思念过度,理智离家出走了,可是,当他亲眼看到那个人拉琴的样子,震惊盖过了怀疑。
一个人拉琴的习惯是自小养成的,轻易改变不了,他教沈嘉念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足够他了解沈嘉念的个人习惯。
人的肌肉记忆有时候比想象中可怕,傅寄忱告诉他,沈嘉念出车祸失去了记忆,但她现在拉琴展露的一些技巧,是他曾经教给她的,她没忘。
整场演出没有出现任何失误,算是给巡演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沈嘉念持着琴弓的手缓缓垂落,才发现手臂有些酸软,大概是她在演出的时候太过专注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