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很快的……”她听见对方在靠近。不仅如此,她感觉得到那个正在靠近的身体里一团涌动得混乱的气。
那个人……今早听到的其中一个声音,他在感到兴奋。这跟之前的那些家伙比还真是不合格啊。
不过……又有一个机会了。终于又有一个……可以永远睡过去的机会了。
她感到对方在靠近,一步一步,她敏锐地感觉到对方手上出现了锋利的锐器——
“你能不能……快一点?”
终于……可以结束了。
前提是,不要像之前一样还留给她反悔的时间。
“……哈?我的小爱丽丝,你在发什么神经?我可是要抹了你的脖子哦!”
为什么……我只是想结束这一切……
她觉得自己又准备要失控了。她的身体感知到了危险正要做出应激反应——
在那之前,只听窗户的方向传来一声利落的破风声,然后听见一拳重重打在骨肉之上的脆响——“噗咚!”,即便是在地毯上,她仍然辨认得出那是某个东西倒地的声音:
“啊……”
“……没事吧,小姐?我听到你好像在尖叫,然后我一来就看到刘易斯先生倒在地上……”
又是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是谁呢?啊——“没关系”,是那个坦尼尔先生的。
自己刚才……有“尖叫”吗?而且,明明刚才她什么都没有做。
“……”
“……那个,你——”
“——!”
坦尼尔没有料到,那个一袭蓝衣的金发女孩,那个玻璃般易碎的倦态女孩,突然像喝足了人参汤似地朝他猛扑而来,老鹰般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夜枭般瞪大那双混浊的眼睛:
“……杀了我。”
“……哈?”
“你骗我做什么?现在有个直接了当的机会给你了……他们每一个每一个,说的都和你一样……”她是在盯着哪里?她明明都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够了……你们为什么总是要多此一举呢?我受够了那样的谎言……你直接杀了我吧。”
“……我是你的家教。”
他轻轻地将满脸茫然的她放回到床上。
“如果你希望我杀死你,当然可以——前提是,到了你并非一心求死的时候。”
“……你们又想玩什么花招?直接杀掉不是更方便吗……”
“杀一个一心求死的人……那个——对,不会有趣!”她感到他好像在微微颤抖,轻轻松开扶住她肩膀的手,“如果要我杀了你,必须要让我觉得有杀掉你的意义才行!”
“那么麻烦……想杀我的可不止你一个。”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决定了——只有我能杀掉你,我绝对不允许别人抢走你。”
“……你这是什么变态的问题发言……?”
“……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有老师会答应杀掉学生的吗……?”
“前提是你愿意好好上课。”
“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条件?”
“……刚加的。”
“噗嗤……”
她笑出了声。
“……所以你这样子哪里像是要求死的样子啊?尽说些丧气话。”
“……也许吧。”
“……”
“——好啦,明天我会开始好好上课的……只是今天,不行……那样子你说好就能杀掉我。”
“……那就明天再说。在这之前别把命丢了。”
“……嗯?”
“我得先走了——要是被你的保姆抓到我翻窗进来,我就不只是被辞退这么简单了。”
“……你也会害怕贝法吗?”
“贝法?啊……总之是个挺厉害的人,我个人觉得。”
“哈哈……那确实。”
“……嗯,总之明天再见。”
爱丽丝听到坦尼尔像是扛起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一串轻微的步响,窗户边又传来阵“簌”声,房间里便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了。
“……奇怪的家伙。”
反正最后只不过是要杀掉我……这个骗局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她摇摇头,压下原本继续睡的欲望,最后选择了去碰一碰她那些已经蒙了层灰的盲文书。
……
“……综上,就如预测的一样,还有其他人盯上了目标。而且由对话来看,曾前来刺杀目标的人不在少数。”
坦尼尔轻抚了一下脸上的半边面具,然后操起笔在泛黄的笔记纸上继续写着。
“发生了什么让刺杀无法继续进行的事。为了达成目标并隐藏甲方,有必要首先博得目标的信任。由此,计划用时需要申请延长。”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翻开下一张纸工整地写下一句话:
“同时,我认为查清刺杀理由和对象背景,以及弄清对象求死的理由,这些同样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他犹豫了很久,准备将两张信纸收入信封,但在做完这一切之前,他再次停下良久——
然后将下面的那张信纸抽出投入了火炉,将写满字的一张封好交给了正在等待的画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