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班所有同学在校园里解散的时候，时间已经是5号的晚上。</p>
“好了，各回各家吧，开学见！”</p>
苏淮拍拍手，叫大高二高替自己把行李带回寝室，转身走向家属区。</p>
老王头和程教授都在家，并且已经得到了汇报。</p>
但苏淮仍然打算亲自去一趟，说明情况。</p>
有责任感的人办事儿从不会忽略细节，苏淮上门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p>
“对不起，程教授，我没有照顾好顾顾……”</p>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哪能怪你？”</p>
程教授虽然担忧，但是仍然极有涵养也明事理。</p>
“放玥玥出去的时候我们就预备着她可能会得点小病受点小罪了，气虚体弱防不胜防的事儿，我们谁都不怪。”</p>
相比之下，老王头就有点不是那样了，吹胡子瞪眼睛的。</p>
不过他只在一旁生闷气，没吭声。</p>
哪怕都已经如此从心了，程教授仍然时不时冷眼戳过去一下，警告他闭嘴。</p>
“小苏……”</p>
程教授和颜悦色的与他聊天：“玥玥玩得开不开心？”</p>
“很开心，笑得很多。”</p>
苏淮实事求是的回道：“但也有可能是太开心了，大喜大悲之下加重了身体的疲惫，我在别的方面挺警惕的，却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责任在我。”</p>
“没有的事儿！”</p>
程教授拉住苏淮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不停安慰。</p>
“千万别往心里去，她开心就比什么都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我们懂，同意她出去的时候姥姥就做好了出问题的心理准备。</p>
孩子，有责任感是好事，但是不要为了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而自责，不是你的错，你愧疚什么？”</p>
苏淮很感动。</p>
程教授有私心，但也确实表现出了一种雄浑的大气和宽厚的胸怀。</p>
听起来很容易，然而真不是每个家长都能做到的。</p>
位置越高的家长越容易向下发泄，因为责备别人永远比自我消化要简单，而且更能释放情绪。</p>
顾同书肯定就不会如此通情达理。</p>
苏淮如此想着，更急于知道顾久玥的现状了。</p>
“顾顾怎么样了？我刚把大家安排好，还没有来得及和武姐沟通。”</p>
“没什么大事，呼吸系统有些炎症，心率紊乱，可能得好好修养几天，但不是重症。”</p>
苏淮不禁为之咋舌：都昏迷了还不是重症？</p>
程立华温言细语的解释道：“玥玥的身体条件，我们做长辈的最了解了，之前那些年严格限制她出门，也是因为确实不安全。</p>
但是到了如今，她已经18岁了，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坚定，我们也不可能一直把她关在笼子里。</p>
所以这本质上是一个取舍的问题。</p>
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最安全，但是心理上的长期积郁也未必是好事，林黛玉就是一个很明确的例子。</p>
经常出去玩固然会有这样那样的风险，却也未必不能渐渐适应，一点点把生命的强度提升上来。</p>
你完全没有必要想太多，尽管我和你顾叔叔的看法有些相悖，可是最终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生活，终归是要玥玥自己决定。</p>
她想要自由和快乐，并且愿意承担风险，我们只有支持，最多就是做好各种保障罢了。</p>
小武和我汇报了伱对玥玥的各种照顾和管束，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认为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姥姥的开始的期望。</p>
现在你特意上门致歉，我认为没有必要。</p>
正相反，姥姥很感谢你，小苏，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好孩子，以后你们仍然可以自由决定什么时候想去哪玩。”</p>
又被发好孩子卡了……</p>
尽管苏淮已经是一个30多岁吃过各种大饼的社会老油条，可是仍然被程教授的态度所打动，心情有些激荡。</p>
在人与人的交往中，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她做到了。</p>
而且听了这番话，抠老头也别别扭扭的表态：“小苏啊，意外归意外，态度归态度，你功大于过，我是非常满意的……来来来，坐下喝茶！”</p>
老抠头主动拿出了他那块宝贝茶饼，拉着苏淮多坐一会儿，讲讲三亚行都玩了什么。</p>
苏淮陪坐了半个小时，方才告辞。</p>
临别前，王玉清大教授瞅准一个程立华不在的空档，拍了拍苏淮的肩膀，贼眉鼠眼的问：“小苏啊，听说你在那边为了保护玥玥，和一个暴发户干了一架？”</p>
“嗯。”</p>
苏淮没搞懂他的态度，很谨慎的应了一声。</p>
然后，王玉清继续追问：“我瞅着怎么好像是你被别人收拾了？吃亏了吧？”</p>
“那倒没有，对面伤得比我重。”</p>
听到这话，老抠头忽然龇牙一乐，眉眼都笑开了。</p>
“哟呵，真没瞧出你还有这两下子呐？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打架不好，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p>
苏淮鄙夷的看着老抠头：你先把你的大牙收一收再和我扯。</p>
可惜，收不住，根本收不住！</p>
“哈哈哈哈哈！”</p>
王玉清叉着腰，怎么都忍不住笑，活脱脱的像一只大鼹鼠。</p>
“笑什么呢？”</p>
程教授出来时简直纳闷极了，孙女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像话吗？</p>
老抠头不好解释也没解释，摆手示意苏淮快走：“行了行了，你回吧，以后想喝茶就上家里来，我忽然发现你小子还挺顺眼的……”</p>
苏淮懂了。</p>
得，合辙我锤了你女婿一顿，让你狠狠出了一口积郁多年的怨气呗？</p>
照这么看来，顾同书当年比我还讨人嫌啊……孩子都成年了，老丈人仍然憋着火呢，瞧瞧他是什么人品！</p>
忽然意识到小老头可能是自己这边的助力，狗淮马上和他亲近起来了。</p>
“姥爷，那我先回了，得空我也给您准备一盒好茶！”</p>
“行行行。”</p>
王玉清忽然变得好说话了，但还是有些小孩气，不屑的瞥了一眼吴总送的茶叶，特意补上一句：“可别再搞什么五指山茶了啊，华而不实的玩意……”</p>
嘴脸刚出来，苏淮马上就听到啪的一声。</p>
程教授一巴掌拍过去，虎着脸骂道：“小苏买什么你喝什么……不对，小苏你不要往家里带贵重物品，想喝茶了就喝他的，听到没有？”</p>
“嗳嗳！”</p>
苏淮忍着笑，严肃点头，然后在老抠头不满又不敢的小声嘀咕中急忙溜了。</p>
“能不能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p>
“这是首师不是清华，你有个屁的面子！”</p>
“小苏也是男孩子，你这样子搞容易毁灭他对婚姻的向往……”</p>
“王玉清，你的意思我是悍妇咯？”</p>
“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p>
苏淮下到一楼时还能听到她俩在吵架拌嘴……啊不对，是老抠头单方面挨打，太惨了。</p>
看得出来，老王家的家教是程教授立起来的，很严格。</p>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顾久玥明显是另一挂。</p>
啊呸呸，又想多了，那个脆皮小鶸现在还在病床上吊水呢……</p>
苏淮有些担心，但是最终决定只发一条信息算了，最好别在这个时候打扰她。</p>
溜溜达达回到寝室，左右两间里只剩自己和大高二高老哥三个，索性喊上他俩出去吃饭。</p>
在食堂又碰到了两个同学，拼了一桌，聊天时又总是提到顾小久。</p>
分开的第一天，想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