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期间,民间禁止大摆宴席,更何况是王府之中,所以短暂相聚之后,大家还是识趣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虽然雷氏已沉冤得雪,可为免日后有人再拿此事大做文章,权衡之下,穆衍还是选择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而静妃更是不宜再回到御宫,滕璇熠命下人将自己的住所收拾出来,让她以穆衍近亲的身份长居于熠王府。
如此一来,也算是保全了已故南丹王的颜面。
陆执自是不必说,选择追随穆衍继续为国效力,而朱离,执意要留在灵旖身边伺候,以报答救命之恩。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以朱离如此高的心性,余生定是会孑然一身的,让她独自离开,灵旖实在是放心不下,虽然留在自己身边会很危险,可昕若一句“她不怕死,只怕心里再无念想。”让灵旖下定决心好好照顾这个姑娘。
王府中最不缺的就是房间,滕璇熠一句吩咐,昕若便将各位都安排妥当了。
碧幽阁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净,正当三人准备小酌一番的时候,凝芙又独自折返了回来。
所谓何事,紫熙心知肚明。
她为凝芙倒了一杯酒,思虑再三后说道:“就在旁屋,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了一眼滕璇熠,凝芙顾虑道:“那……如何向旄由那边交代呢?”
滕璇熠道:“我们对外宣称是他暗害了父王,至于是缉拿问责还是下落不明,自然是三哥说的算。况且经过边境一战,量它旄由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这个哑巴亏,他们不想吃也不行!”
紫熙笑道:“是了,治国之道可不必事事光明磊落,自作孽不可活,恒苍死的不冤。你若想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他,我们没有意见。”
凝芙松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们了,那我……便把他带走了。”
紫熙点点头:“去吧。”
屋门被关上后,紫熙闷下了一杯酒,仿佛一切都得偿所愿了,滕璇潇继位,雷氏洗刷了冤屈,边境危机解除,滕氏六兄弟再无隔阂,南丹恢复了平静……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摸了摸手腕上的丝带,紫熙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天族迟迟未有动静,自己身上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记忆何时会恢复,封印如何才能解除,一切都未可知。
紫熙不想询问任何人,因为即使知道了大抵也无用,若有办法解决,姐姐也不至于会那般无奈。
将酒杯斟满,紫熙边摇头边举到了唇间,竹澜按住了她的手臂,盯了她半晌后说道:“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
紫熙一瞪眼:“我没心事啊!”
滕璇熠道:“平日里捧着酒坛的人却用起了酒盏,还嘴硬。”
紫熙怔了怔,咣当一声将酒杯放到了桌子上:“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老盯着我,你们不嫌累,我还嫌烦呢!”
滕璇熠慢悠悠地抿了口酒,道:“累不累是我们的事,烦不烦是你的事,盯不盯着你是我们的事,发不发脾气是你的事,不矛盾。”
拿起酒坛猛灌一口,紫熙擦了擦嘴:“说得也是,我是我,你们是你们,我现在想换两个人一起喝酒是我的事,生不生气是你们的事,我想换个地方住是我的事,同不同意是你们的事。”
说着紫熙站起身就要往外跑,竹澜绕了绕手指,这丫头立马被一根绳子捆住,在她一声怒吼之前,滕璇熠和竹澜已经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竹澜!你疯了吗!居然敢捆我!信不信我告诉姐姐!”
滕璇熠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竹澜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竹澜站起身,拉着绳子将紫熙按回到了座位上:“不许再一个人跑出去了!跑一次,捆一次,就算你去灵旖那里告状也没用,听到了没?”
识时务者为俊杰,紫熙乖乖地点了下头:“不跑了不跑了,我认怂!”
竹澜淡淡一笑,收回了绳索,他知道紫熙很有分寸,更清楚如今她最大的烦恼是什么,随性而不任性,这便是她最大的好处。
嘿嘿一乐,紫熙又拿起了酒坛,回想起今日突如其来的那种感觉,她自嘲道:“哎呦我这命也太好了!两位蓝颜伴侧,尽享齐人之福,羡煞多少旁人啊!”
滕璇熠白了她一眼:“又犯病!”
竹澜面露不悦道:“酒都堵不上你这张嘴了吗?”
咣!
门突然被推开,太后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昕若跟在后面不停地朝三人使眼色。
“母……母后……”滕璇熠匆忙起身行礼。
竹澜不卑不亢道:“太后。”
来不及放下手里的酒坛,紫熙预感大事不妙,看太后的脸色,怕是方才那两句玩笑话要惹大祸了。
看了一眼紫熙,太后厉声道:“昕若,你先退下!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是……”昕若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轻轻将房门关好。
“母后,我们……”
“你们好潇洒啊!”
紫熙从未见过太后用这般语气对滕璇熠说过话,也对,先不提滕璇熠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就算是普通人家的母亲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子而如此卑微吧……
冷着一张面孔坐了下来,太后道:“儿大不由娘,王位一事暂且不提,静妃,穆衍的事你也瞒我,熠儿,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滕璇熠低下头:“孩儿并非故意隐瞒,只是当时前景不明,情况十分复杂,我……”
太后叹气道:“哀家不是不知道你们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也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只是,若真发生了什么不测,总不能让哀家稀里糊涂地就失去了你们吧!总得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滕璇熠低声道:“孩儿知错。”
摆了摆手,太后无奈道:“罢了!还好事情都过去了,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滕璇熠试探道:“是……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