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鹤看向了说话的人。这人原本是城里的一个泼皮，见到伪军在城里横行霸道，欺压良善，便主动参加了伪军。

这种人在伪军里也算是挺罕见的。

别的伪军，要么是成建制投降的，要么是被收编的土匪、家丁，要么是被鬼子抓来的壮丁。他倒好，主动来投伪军，当炮灰来了。

这下知道什么叫战争的残酷了吧？

不过想让他回去干土匪，那是不可能的。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大部分时候都是从附近的老百姓手里抢粮食，可老百姓的粮早被各方势力征走了，也没多少，干土匪也还是饿肚子。

相比之下，还是干伪军更舒服点，有军饷，平时还能抢一点，完全不用担心把自己饿死。

就是有两点不好，一是要和八路玩命，二是平日里一直矮鬼子一头，得听人家指挥。至于果军……

你猜他们军饷哪来的？

再说了，要是现在回去干土匪，那不是白卖国了？白当狗了？除了得罪八路，他还捞着啥了？

“我就是狼卧沟大当家的，你觉得是你懂土匪还是我懂土匪？”钟云鹤白了这货一眼：“尽想好事！干土匪比你想的还苦，天天都在想下一顿在哪，而且一样是掉脑袋的活！”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今天还惨吧？刚刚那些爆炸您也看见了，我耳朵到现在还有些鸣呢……下次日本人还叫咱们当炮灰怎么办？”

“怎么办？”

钟云鹤也沉默了。即使他有胆子让人打通讯员黑枪，那又能怎样？只要他还是伪军，这事情就跑不了的，不过是换个人来传递消息罢了。

他要真有胆子明着对鬼子开火，也不至于来干了伪军。

就在钟云鹤不知怎么回答时，他的副官站了出来：“别想这事了。现在弟兄们几乎人人带伤，就算要走，也得把伤养好了再走。日本人对伤药管的严，咱们也没多少钱，你一走了之，弟兄们怎么办？”

“有劲搁这胡思乱想，不如使点力气快点离开八路的炮击范围。别一会儿日本人也败下阵了，人家连你一起轰！”

于是一众伪军又安静下来，抬着重伤员的脚步愈发快速，很快就撤出了一千米还多，只能远远听见东边的枪炮声。

“就在这休息吧，你们找些平坦地方，把重伤员放下。轻伤的负责周围警戒，八路神出鬼没，千万别被偷袭了。另外……”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大喝，四面八方忽然钻出数百个八路来。上百条枪拉栓上弹，几挺机枪直接架在了钟云鹤的面前。

“偷袭已经来了，就不劳您来布置防御了。”七七二团的一营长站了起来，走到钟云鹤面前，下了他的枪。

“不错嘛，花口橹子。”一营长掂了掂枪，对着钟云鹤露出笑容：“你们运气真好啊，这么大片的空地，偏偏能走到我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