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尔何凭僭越称仙?(1 / 2)

至于王安石,此时他的耳中虽是听着黄啸的絮絮叨叨,可目光却是放在了那一个个修缮房屋的白绝身上。

入了霍县之后,他可是听那霍县县令陈涂说了。

那一日王家遭劫,可就是有一白虹浮于霍县之上。白虹中隐约得见人影,人影口中吞吐火焰,不到一炷香烧尽王家老宅。

王文公一路所见,对于这山中神人虽依旧是有所疑虑,可却也知是山上人多是有不可思议神通。

然而他先前不过以为那一日亲临霍县的是这黄啸口中的小郎君。此刻亲眼见着山中的白绝,再听着黄啸口中白绝不过主人家道兵一说,王文公心中不免激荡。

只是主人家白绝便是有着这般凌虚御空,驾风御火之能,那山中神人又该是如何神通?

这般想着,王文公心中又是不免酸涩。

他这是意识到,山中这一位恐怕都无需亲自下了山去,只是让自家道兵下山,恐怕都要被当今官家视做天人。

那些道兵王文公也在暗中打量,道兵浑身通白,看着极是诡异。若是说这道兵乃是白无常,恐怕王文公都无有多少质疑之心。

毕竟这道兵虽看上去目光呆滞,可举手投足间却又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那一根根两三人合抱之粗的原木抬举,乃至于行动之间毫无阻碍。

此般气力,绝非常人所能想象,纵使古之霸王莫约也无法比之。

等到王安石随着黄啸绕过正在依山而建的一座座亭台楼阁,面前景色又是豁然开朗。

这山后有一空地,空地蔓延至一处断崖边。

在那断崖边,王文公见到黄啸口中那颗曾经枯死的枣树,这枣树也是惊奇,竟是从山崖下逆生而上。

枣树上有一颗颗青涩的果子,说来也是古怪,那果子虽是青涩,可王文公此刻竟是有着几分冲动,要冲到树下摘上几颗枣子的冲动?

就仿若那枣子对于自身有着莫大的好处,只需吃的一颗就能使得常人羽化登仙一般?

王安石心中微忖,这莫约就是霍县中那些江湖客所说的奇花异果。江湖客口中,山中奇花异果食之可百病不生,甚至可让武人功力大进。

枣树上有绿叶亭亭如盖,树下又有一石桌,桌前有三方石凳,神人就是坐在一方石凳前。

只是随着王文公目光看去,神人皱眉凝思,似是在苦思冥想些什么?

待到王文公更走进时,他又是见到那石桌上有一道道刻痕。一刻痕成十九道纵横,恰是形成一方石桌棋盘。

棋盘四方有黑白子四颗,居中又有一颗白子落在天元之上。而王文公眼中神人,便是在看着那石桌上的一粒白子皱眉凝思。

“山下人王介甫,见过山上人!”

王安石见着这神人不曾有起身迎接自己的意思,先是长吸一口气稳定心神,而后又是正衣冠,对着那坐在石凳上的神人行了个拜访之礼。

“王介甫?”

“先生不必如此多礼,且来为我看一看,我这棋盘上这子落的天元可有问题?”

袁胜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才想到这介甫大约是王安石的表字。

愣过之后,袁胜脸上又带着一抹和煦笑容,这才起身引着王安石坐到石凳上。

时维八月,这天气本应是酷热难耐才是。可王文公只是坐在这石凳上,便是有一股清凉之意自石凳席卷全身。

王安石也曾封侯拜相,在汴梁城中诸多新奇的玩意屡见不鲜。

然而此刻坐在这石凳上,王文公依旧是忍不住心中惊叹。这一股清凉之意于石凳上散而不凝,在这酷暑夏日却是恰到好处的能够消除心中因酷热而生的烦躁之意,似乎更有宁心静气只能!

王文公心中惊异这般仙家手段,又是顺着袁胜的话语将目光放到面前棋盘上。

不同于后世围棋执黑先行,这宋时围棋却是四方落子黑白,再由白子先行。

可纵是这宋时围棋,落子天元依旧是大忌。

围棋围棋,落子天元看似海阔天空,可于围棋而言天元却又是四战之地,绝非妙手可言。

“山下人愚昧,却是不懂山上人落子天元奥秘……”

王文公的目光被引到这棋盘上,足足三五个呼吸之后,王文公又是缓缓摇头。

他也是懂棋之人,可落子天元,他当真是见不到这其中奥妙缘由。

“倒也不是太多因缘,只是心中不忿,非要落子这天元一位而已。”

“前些日子我与这天意有了些许争端,这天不许我下了山去,要我困守孤山之间。我虽不得造化大道,可放眼三千界也是仙人一流,又怎甘被困守这孤山之间?”

“天元这词我却很是喜欢,天之元。”

“我落子这天元,可是要瞧上一瞧,这天又有多少几何之力!”

袁胜听着王文公的皱眉凝思小半晌才是言语,忍不住轻声而笑。

他哪懂什么棋,不过是山中正好有一棋谱,棋谱称这棋盘正中为天元。他非要落子这天元,见一见这天有多高而已!

听着袁胜开口,面前王文公心中却是惊疑不定,他有些理解为何那黄狗要他莫要倚老卖老。

若是面前袁胜所言非虚,管中窥豹之下也能见得这神人性子似是极为坦荡。

可王文公心中的惊疑不定却是来源于,不知面前这神人到底是自抬身价亦或者是故弄玄虚之举。

汴梁城中,三教九流之徒他也见得不少,这开口间震人心魄,于江湖间则是有惊字门的说法,乃街边算卦之流最是擅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