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

循声望去，明日香看到银莲从墙边探出半个脑袋，她脸上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但她笑得十分开心。

“饭撒了一地，我收拾了好半天。”绫人抱怨着将洗干净的饭盒递给银莲。

“再过不久就是选拔战了吧。”银莲轻声说道。

绫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从开始的两万多备用驾驶员，到现在只剩下一百人。”绫人握紧了拳头。

“第四使徒已经来袭，我可不想错过这辆末班车。”

墙面上的投影早已发生了变化。

歼敌数那一栏，第三适任者的头像旁清晰地显示着【1】的字样。

明日香轻抚胸口，那时候的自己，估计也在为不能战斗而感到心烦吧，她完全能理解绫人焦躁的心情。

毕竟，他已经等了五年多了啊。

场景切换。

明日香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病房内，病床上的银莲痛苦地喘息着，她原本略显苍白的脸颊变得一片通红，绫人在一旁冷漠地注视着她。

“是发烧，选拔战她可能参加不了。”一旁的医生扶了扶眼镜。

“没事...我可以。”银莲说着挣扎起身，很快她就力竭倒下了，她喘息着看向绫人。

“也好，我可以少一名有力的竞争对手，我会替你申请放弃资格的哟。”

绫人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他扭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明日香看着绫人扭曲的背影咬紧了牙齿，你为了得到驾驶员资格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我真是看错了你，绫人。明日香苦涩地笑了。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人，就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命？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还不如去死。

想到这里，明日香有些难过地抽抽鼻子，她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欺骗。床上的银莲睁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着房门，似乎不敢相信绫人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很快绫人就到了模拟插入栓前，明日香厌恶地盯着他。

“编号013，绫人。请指定对战人数。”广播里传来冷漠的电子合成音。

“五人。”停顿片刻后绫人再度开口道。

“请把编号012，代号【银莲】的五人也一并算在我头上。”

“收到，本次模拟战痛觉将会自动锁定在最高点，如果死亡，格格塔基地概不负责。”

绫人点点头后消失在了插入栓内。

明日香吃惊地捂住嘴巴，她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原来绫人之前的冷漠都是装出来的。

场景瞬间切换，银莲跌跌撞撞地跑到插入栓门口，她不断咳嗽着，她依旧在发烧。

“绫人，你快说句话啊！”

银莲一边哭一边拍打着冒出白烟的插入栓闸门，她很快因体力不支跪倒在了插入栓前。

“你让我淘汰掉不好吗？你为什么要那么逞强？”

“啪嗒！”

插入栓打开了，绫人浑身是血地爬出了插入栓，他看都不去看已经哭得喘不过气的银莲。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测试下我的极限在哪里。”

他摇晃着站起身慢慢朝黑暗中走去，血红色的脚印刺痛了明日香的心。

“编号012，013。挑战成功。”广播里传来毫无感情的声音。

“明日香，你真是个不知羞耻的人。”明日香嘲笑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说到底，自己的高傲原来就是个笑话。

.....

“这是明天融合手术所需要的药物。”医生将一个小玻璃瓶递给银莲，后者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这个....多喝会怎么样？”

医生疑惑地皱起眉头。

“多喝一滴都会导致手术中出现大出血，前十个人都死在了手术台上。小姑娘，现在回头你还有机会。这个手术目前死亡率百分之百。”医生恨恨地叹了口气。

“我替编号为013的绫人也拿一瓶，他...最近有些忙。”银莲脸有些红。

医生快速从抽屉里拿过一个小玻璃瓶递给银莲后继续低头奋笔疾书起来。

在回到自己房间后，银莲锁好门拉上帘子，确认屋内没人后她扭开玻璃盖，仰头将一瓶红色药剂倒进嘴里然后咽下。

“呜...好难喝...”

银莲重重咳嗽几声，她将空着的玻璃瓶放在桌上，紧接着她拿起绫人的那瓶药剂。

端详一番后她露出一抹惨笑。

“不要！”明日香朝银莲冲去，然而她的手却穿过银莲扑了个空。

“绫人，好好活下去。我...喜欢你哦。”

银莲说着拧开另一瓶药剂慢慢灌进嘴里，少女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你有没有冒领过反应药剂？”绫人狐疑地盯着银莲，后者用力摇了摇头。

“发放药剂的医生莫名其妙地死了，我没领到。”绫人气愤地一拳砸在墙壁上，银莲暧昧地笑了笑。

“听说不喝药剂也没什么关系。”银莲安慰道。

“012，轮到你了。”

四名浑身沾满血迹的医生抬出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扔在地上，一只布满恐怖伤痕的手甩出担架外。

银莲站起身朝绫人走去，后者下意识拉开和她的距离。

“绫人君...，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感到伤心吗？”银莲有些伤感地问道。

绫人别过头去，稍顷他轻声回道。

“会的吧，虽然我很想驾驶十号机，但是你要加油啊....银莲。”他努力对着粉发少女笑了一下。

银莲笑着点了点头，她抹去泪水深深看了绫人一眼后走进手术室。

很快红色的【手术进行中】字样亮了起来，绫人烦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明日香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这时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了轻柔的触感，她回头看去，银莲正微笑着望向自己。

“是你？”明日香瞪大了眼睛。

银莲点点头，她默默注视着一脸焦躁的绫人。

“我的意识到这里就消失了，但是seele有全部的录像。”银莲声音很轻，仿佛随时都会中断。

“我想最后再看看他，你没有意见吧？”

明日香使劲摇了摇头。

手术室的灯很快就熄灭了，绫人快步迎上一脸疲惫的医生，后者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手术失败。”

“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吧。”绫人看上去很平静。

医生点点头，他疲惫地挥挥手指挥手下抬出尸体，绫人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

“让银莲她....看着我...直到最后。”

耳边传来低沉的呜咽声，银莲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明日香轻轻抱住少女的身体。

“他始终都很在乎你。”

明日香抱紧银莲的身体，她自己也在竭力抑制哭泣的冲动。

伴随着手术室大门的关闭，记忆世界也处在崩溃的边缘，银莲抬起头轻轻推开了明日香。

“谢谢你，明日香。”银莲含着泪笑了，她的身体正在快速消失。

“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你们一定要幸福！”她笑着朝明日香挥了挥手。

外部——

正方体芯片化为碎片逸散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