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安知道,皇上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责罚自己,但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最后一步是帮皇上戴皇冠,但朱常洛比王安差不多高了半个头,所以王安只能先请求道:“主子,请先坐。”
“......哦。”这套流程太慢了,导致朱常洛有些走神。“现在什么时候了?”朱常洛反应过来,除非自己下令,否则来乾清宫当值侍候起居的不会是大太监。王安来寝宫只能说明时间至少已经到了该上孙老师课的时候了。
“回主子,现在是巳时五刻。”王安捧起皇冠走到凳子背后替皇上戴上。
“这么晚了......”朱常洛嘀咕了一句,然后问道:“昨天花了多少钱?”
“回主子,林林总总差不多十万两银子吧。”王安拿起一根长长的玉簪从皇冠左侧的孔眼里慢慢地插了进去,不久,簪头便从皇冠右侧的孔眼里穿了出来。
“这么多?”朱常洛眉头一挑。
“这算是少的了。火药、旗帜、号角、金甲都是现成的,最多花点儿物料保养。观刑台和行刑台是现造的,不过也没花什么大钱。大头是看赏。”王安回答道。
“看赏?”朱常洛问道。
“昨儿是喜庆的事儿,所以照例每个出了场的都有赏。钟鼓司的奴婢、排成行的御卫、西厂的执行、御马监的禁军......”
王安去捧了一面镜子过来。“主子真是龙目如炬、天颜日表。”
“哈哈。”朱常洛接过镜子,稍微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笑了几声。这面相确实比刚来那会儿要好多了。
等披好加绒的大氅,朱常洛便径直走向乾清宫的正门儿。他刚到,门便被看门的小黄门给打开了。一天整的暴雪过后,九幽高天已经不似昨日那般污浑。
门外,一群小黄门正在清扫积雪,见皇上走出来,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面朝君主跪下行礼。
朱常洛摆摆手。传声筒王安便吩咐道:“起来做事。”
为了提高运动量以控制体重,身体稍健后的朱常洛很少坐轿子。这连带着各监、各司的掌印提督也开始走路。在他们看来,偶遇的时候总会有,到时候要是皇上走路自己坐轿,那可就太不好看了。
“西厂那边儿的账目清理得怎么样了?”朱常洛的身边只跟了王安和他的两个年轻的干儿子。
王安有很多干儿子,说得准确一点,每个大太监都有很多干儿子。而这是因为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有小宦官入宫,必投一大太监为其主子,称为名下。要是能干得体,被大太监看中,“名下”会变成“干儿子”。干爹要是得势,干儿子也就水涨船高;干爹要是失势,自然也就是坝塌田淹了。
“回主子的话。算日子应该是差不多了。”王安耍了个小滑头。“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召米主子来问话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