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脑子当即就转出这个念头,随后就是一阵焦躁涌上心头。
他是田子茂的子侄辈,张家与田家是通家之好,因此很清楚这个世叔一直想要效先帝旧事——招安李勉,如今李勉被这白石山的人给杀了,他定是想招安这伙人以替代李勉在他心中的计划。
如今人要走了,那拦截还是不拦截,拦截只凭五十虎骑能办到吗?不拦截,被人跑了,那以后田世叔要怎生才能招安这伙人。
直娘贼,到底该怎生是好?
就在张清满脑门儿官司,心急火燎的档口,偏有人往跟前凑。
就见一个身材矮壮,脸上有着三道黄黑相间虎斑的汉子凑过来道:“都头,这伙人眼见要下山了,我等是否先暂避一旁,以免对方发现。”
张清看了他一眼,是自己手下十将龚旺,因脸上有虎斑,心口纹了个虎头,军中都称他“花项虎”,尤擅马上飞枪之法,与副都头丁得孙同自己关系最好,乃是左膀右臂般的存在。
当下缓缓开口道:“不能退,这伙人拉着家当,又将寨子焚了,想是要离开此处,我等军人岂能眼睁睁看着贼人从容而走。”
“那都头的意思是打?”龚旺指了指外面正跟着马车走着的百余人道。
张清一咬牙:“彼等甲胄不全,多着布衣,我等皆是马上汉,当能打的了,只要将他们滞留一时片刻,招来剩余虎骑,对他一帮乌合之众,我等百名虎骑轮番冲锋当有胜算。”
龚旺刚要点头答应,突然听的一声大喊:“密林有官兵,兄弟们小心。”
两人急忙看去,只见一个手持黑铁枪的汉子在树林间辗转腾挪跑的飞快,倏忽间就奔出老远,速度比马还快。
“不好,快,上马杀出去。”张清一手绰起烂银枪,快速跑到坐骑处翻身上马,对着其中一个虎骑道:“你速速回去找丁得孙副都头带弟兄们过来,快!”
那人得令,打马而走。
“弟兄们,随我来!”
张清喝了一声,打马前行,只是林中行军急切间不敢加快速度,只能任马小跑着往前奔去,好在身后虎骑亦都是骑术娴熟之辈,并无人因此而撞在树上成为笑柄。
……
湿冷的清风拂过树木,摇晃着已经泛黄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得到马灵报信的邓飞等人顿时神情肃穆紧张起来。
“招子放亮点,林子有鹰爪孙!”邓飞手中长枪一摆,对着众寨兵大喝,顿时人人抽刀拿枪紧张的望着密林。
鄂全忠就马上取了弓,搭上响箭,举起来冲着天上就是一箭。
一道尖锐的响声顿时响起,在这片空旷的地界传出老远,似是在催促远方的人快点回来。
张清听到鸣镝大急,心知对方是在召集先前过去的马军,到时若是被人前后夹击,这半都的弟兄遮莫都要留在此间。
当下也不知是悔是急,张清红着眼睛闷着头往外冲,那杀气腾腾得架势看的周遭袍泽亦是胆气一壮,不由的加快速度,跟着自家都头冲出密林。
“何方小儿也敢来撩俺们虎须。”邓飞看着打马而出的张清,不由得高声开口问道。
“腌臜贼厮,俺乃虎骑都头张清是也,泼贼谁敢来决一阵。”张清大喝一声,看对面人依托马车结成阵势,不由暗暗叫苦,当下伸手一摆,示意虎骑停下,自己则是捻枪上前叫阵。
却是他存了个心眼儿,暗道你有车阵,此时俺们上前攻打却不是个傻的?到时折损过多显得俺这都头没用,不若放对儿单挑,若能胜过他们头领,俺带人进可攻退可走,不至于落个前后夹击的下场。
邓飞闻言大怒,看他单骑出来欲要单挑,也不胆怯,当即绰起长枪冲着张清杀去。
张清抖擞精神,烂银枪舞出点点梨花,招招式式奔着邓飞要害而去,只他功夫不在枪上,那枪招算不得精妙,急切间拿不下邓飞。
邓飞也是习枪不久,然他是随着吕布习练,就吕布那功夫甭管他提升多少都是一下的事儿,常使他怀疑自己枪术有长进没有,今日一上手竟然和对面将官势均力敌,当下不由大喜,抖擞精神挺枪便刺。
两人是一顿好杀,这个一枪刺往面门,那个一枪扎向胸口,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后面功夫更高的卞祥与鄂全忠见了心下稍安,这狗官军功夫稀松,正好给邓飞兄弟练手用,也就心安理得的看起热闹来。
斗了有十余合,张清似是遮拦不住,邓飞看对方力怯不由大喜,手上不由加了两分力,想要一合建功。
遮挡两枪,张清叫声好厉害,转身打马就走,邓飞急追而上。
张清左手虚提烂银枪,右手自锦袋中摸出一颗石子,偷眼观瞧距离,猛地扭转狼腰,猿臂轻舒,口中只一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