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p>
庄静与严寒香早就相互搀扶走了，作为招待方的黑田堇强撑一会儿，也走了。</p>
送走黑田堇，苏晴关上‘湖水之间’的房门。</p>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庭院里的水流声，反而让安静更安静。</p>
她拿了一件外套，走到顾然身边，跪在榻榻米上，给他盖上。</p>
顾然微微蜷缩，平日里，笑时温和亲切，不笑时清俊迷人的脸，此时婴儿般纯真无瑕。</p>
睫毛很长，鼻子很挺，脸色虽白，嘴唇却红润健康，气血充足，洋溢着充沛的生命力。</p>
苏晴看了一眼卧房，卧房的拉门关着。</p>
她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顾然，抬起手，似乎想触摸顾然的脸颊，悬着的手最终没落下去。</p>
当苏晴收手，准备起身离去时，顾然抓住她的手臂。</p>
“.吓到我了！”苏晴确实被吓到了，酒都醒了些。</p>
顾然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副醉鬼忽然醒来的样子。</p>
“醒了就回自己的房间去。”苏晴没刻意解释，说自己是为了他盖衣服，解释就是掩饰。</p>
顾然嘴唇微张，‘昨晚是不是你’几乎就要说出口。</p>
但他没有喝醉，哪怕刚才真的不小心睡过去了一会儿。</p>
“.对不起。”他说。</p>
“什么？”苏晴看了一眼他握着自己的手，“你先松开。”</p>
“我们去庭院聊一聊？”顾然松开她的手。</p>
两人说话的声音一直很轻。</p>
苏晴想了一会儿，起身走向庭院。</p>
顾然跟着起身，顺手拿上那件羽织外套。</p>
月色皎洁，空气清新，苏晴站在缘侧――屋外有着屋顶的走廊，眺望远处的群山。</p>
细发微微飞舞，她彷佛要奔月而去。</p>
空气略显寒意，顾然想将羽织披在苏晴身上，迟疑之后，还是选择递给她。</p>
“披上吧。”他说。</p>
苏晴侧过脸来，一半清冷月色，一半人间绝色，美得令人心颤。</p>
她看了眼顾然，接过他的衣服，披在身上，面对庭院在缘侧坐下。</p>
顾然坐在她身边，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夜色，一句话也没说。</p>
“对不起什么？”苏晴开口，“因为白天的事情？”</p>
“不止。”顾然说，“还因为之前在出租屋的告白。”</p>
“后悔了？”</p>
“是莽撞了。当时我们.很亲密，在那样的氛围下，我向你告白，怎么想，都有情欲的原因。”</p>
“嗯。”</p>
“另外，我们才认识一个月，虽然小的时候见过一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p>
“好像有这回事。”</p>
不仅记得，顾然写给庄静的信，给庄静的照片――毕业照等等，苏晴都看过。</p>
“一个月，就向你告白，虽然这个时代的爱情很快，但从你的角度，这个时间肯定太短了，我却仗着我们之间的亲密，想逼你做决定，让你为难了。”</p>
“我不答应你，是有这方面的原因。”苏晴说。</p>
她呼吸一口清新空气，继续道：“来海城之前，你专注学习，来海城之后，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谁也不知道你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给彼此一点时间。”</p>
“我明白。”顾然点头。</p>
苏晴扭头看他，微微侧脸，问：“你白天发什么神经？突然在大家面前说出来？”</p>
因为何倾颜、陈珂喜欢他，他想明确地拒绝她们；</p>
因为昨晚发生了意外.</p>
“苏晴。”他也看向她，与她对视。</p>
“嗯？”苏晴的双眼在夜色中亮晶晶的，让人着迷。</p>
“我只想告诉你，我毫不怀疑地爱着你；也希望你毫不怀疑地相信，我爱着你。”</p>
苏晴收回视线，没说话，廊下的双腿轻轻晃荡。</p>
“当然，我不是逼迫你！”顾然又连忙道，“我希望你在没有任何迟疑时，答应我；心中只有对未来充满期望时，与我在一起；我也努力消除你的迟疑，成为让你期待的人。”</p>
“.肉麻。”</p>
“肉麻就肉麻，反正，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孩。”。</p>
苏晴打了一个冷颤：“好冷~”</p>
过了两秒，她看向只穿了浴衣的顾然，问他：“你冷吗？”</p>
“我？我还.还是有点冷。”顾然中途改口。</p>
苏晴嗔怪地笑着盯了他一秒，撑开羽织一侧，说：“分你一半。”</p>
两人披着同一件羽织，坐在缘侧欣赏箱根的月色。</p>
“你身上好香。”顾然说。</p>
“你身上有一股硫磺味。”</p>
“你要这样的话，我也说实话了，你身上除了体香，还有酒味。”</p>
“把衣服还我。”</p>
“这是我的。”</p>
两人争抢羽织。</p>
“算了算了，给你，我去睡觉了。”苏晴笑骂。</p>
她正要起身，顾然忽然搂住她。</p>
苏晴身体轻轻一颤，没有挣扎，看着顾然缓缓靠过来。</p>
顾然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便离开了。</p>
“晚安。”他说。</p>
“还以为”苏晴欲言又止。</p>
顾然笑起来：“我也想啊！但不能让你觉得，我喜欢你，只因为你世界第一的美貌，我还喜欢你的性格，哪怕我九十岁不行了，也乐意天天抱着你。”</p>
“我可不想被九十岁的老头子抱。”苏晴故作嫌弃。</p>
“我都计划好了，等我们死后，骨灰也要搅拌在一起，就像麻婆豆腐和花椒一样不可分离。”</p>
“.您可真会用比喻。”苏晴更嫌弃，嘴角却笑起来。</p>
“不过，”顾然顿了一下，“我当然肯定对你的身体也感兴趣.所以呢，我们以后每天亲一次？一起减肥、一起预防心脑血管疾病、一起预防龋齿、一起.”</p>
“理由再多，我也不会答应。”苏晴说。</p>
“那一个礼拜一次？”</p>
“开窗户拆屋效应对我没用。”</p>
“那你说多久？”顾然问。</p>
“这是多久的问题？”苏晴反问。</p>
“总不能一年一次吧？”</p>
“.一个月里，如果哪天我心情好。”苏晴抬头看夜空，不看他。</p>
“一个月一次啊？那我也有一个条件，允许我预支，先按照我能活一百二十岁来算，那就是”</p>
“你就自己在这里扯吧，我去睡了！”苏晴起身，走之前还踢了他一脚。</p>
能预支，还活一百二十岁，怎么不说自己能活一万年呢！</p>
苏晴离开后，顾然想了一想，还是决定继续睡在‘湖水之间’的客厅。</p>
返回‘芒草之间’，容易让‘她’怀疑，以为他昨晚足够清醒。</p>
――――</p>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八日，周三，箱根</p>
去了芦之湖，还有各种美术馆。</p>
晚上与苏晴难得独处，终于将自己想说的和她说了。</p>
睡觉的时候，似乎还能嗅到她的香味以及酒味。</p>
其实她身上也有温泉的硫磺味，没好意思说，我还是不够诚实啊。</p>
但不管是酒味，还是硫磺味，在她身上都令人心动，真想帮她把这些味道吸干净。</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