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太长也太短,即便,曾是笔直青天的脊梁,也经不起万古悠悠的摧残。
“吸~吸~。”吉尔达兹耸鼻,稍微嗅闻了下味道,熟悉一番后,擦了擦鼻底,嘴唇略显干燥,有意的舔了下唇边,咂咂嘴巴,说道。
“是‘圣属性’的魔法吗?嗯?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是哪里呢?”
这时,大厅宏音四起,那些个透白的人影,一瞬间,全都跟复苏一般,身上弥散出圣洁的气息,手上拿的千奇百怪的器物,崒然嗡吟。
一连串古怪生涩的字符,虚浮半空,绽放出不弱于日轮的光耀。
灰域内,汉斯仰首,西服长袍停止了飘动,紧贴在他的身上,勾露出完美的身形,双眼如实质的刀剑破发。蓝光依留,在眸中演化威海横屏,渐像一种淡定的心境逐变。
“净化之力?!这些人影是?这首曲子,我曾在哪听到过相似的旋律!好怀念……”
“他们是祭祀使徒,是祭祀贤者的学生们!大概,是残存在古老铜灯内的记忆,受到铜灯自身的感召,加之以我的魔法为楔子,才会投影到现实,变成这番奇景吧!”
老约尔逊点道,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普通非俗,逆光而行,原本,应留下零零碎碎的阴影,可是,他却无然,不要提他的影子,就连他本身的身形,都如同梦幻一般,令人无法直视。
似是,超然到了一种境界,与天契合,叫人度知不歇。
汉斯也只是一霎的惊讶,心境正逐演向威海和平的地步,不会轻易动摇。
周身有意轻抖了下,灰域渐而分化,散形融水为液,系绕着他的肢体间漂流。
“你的魔法?”
“忘啦!之前壁柱上的铜灯,不是给什么飞影撞坏了么。”
约尔逊说到一半,声音忽然默默嘎止。
汉斯并没太在意,接着说道:“原来如此,那是你初次露手的契机吗!借你的魔法,补全它自身的残缺。这废铁,还真有点意思。”
“不过,它的魔力,似乎,也快要到达极限了,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老约尔逊微垂着脑袋,斜眼瞟向不久前,死去的一名记者,所爬向的前方角落,忧眉抿疑道
“不会吧?难道是……”
……
事态的发展,是多变的,无法去预测!
本来,前一刻,还那么的神奇异然,大厅内,时刻流溢着圣洁的气息,那一个个白色的雾影,凝为上古贤者的弟子,虽为虚幻,但也有了一定的轮形。
仿若,自那久远的太古年间,于一瞬间得到召唤,跨界降临显神,奏歌一曲,断续字符连接起来的祭祀天音。
依稀若有中,裹挟着半分净化之力,铺面迎向邪幽黒穴的所在,准备将它抹消。
古老的字符,定住空间四方,阻断邪气逃逸,这本是一大绝杀,哪料,黒穴根本熟视无睹,连反抗都懒得反抗,任由天音洗礼,白雾净化;它自顾自的吸允着周野的金色之力,对待天顶那虚幻的日轮,不屑一顾,乃至轻视。
这让数盏开灵铜灯激怒,灯身上,冒出了数缕青烟,旋转加快,光耀渐锐犀利,如一盘原碟,横溢闪电般,斜劈下来。
划过的空间之位,都带有丝微浅痕,和那一瞬就消的白烟。声势并非有多浩大,但也相当刺耳,让人刹那聪鸣。
黒穴峥嵘,它等的就是这一刻,待得金色圆盘临近的同一时分,虚间穴口,猛然张大,滔滔乌黑的气体,于深暗的洞内翻涌喷薄,跟一只只纤细的手臂一样,绞缠住圆盘的身形,任它怎样折腾,都摆脱不掉黑手的束缚。
似同一头上桌的肥猪,静等着被宰割的命运。
“黑气化形,衍生出魔手!这灵智开的有点快了。”吉尔达兹愁容挂上,感觉很不对劲。
环视一周,那金色的霞光,此刻,已消散了大半,仅有的一些,也都流失严重,没有了太大的作用。
白雾弥退,那一圈围绕在黒穴边上的祭祀使徒们,个个随风逝去,好似,从未出现过。
先前的青色流光,又逐渐占回了主场,升霞的同时,播散开来。
“短短时间,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变化!我们一定忽略掉了其中某个细节。”老人开口,眸子还是那般深沉,幽密的碧潭,不容任何光线射进。
“我们的疑惑,看来,是要揭晓了。”汉斯眼眸狭眯,双手隐意摆划,系绕在臂侧的灰色原液,凝丝如线,自然跟走。
“那黒穴内,还藏着其他的异物。”
“什么?!”
一句惊讶,三双风寒徹人的目光,穿透空间,敏化时间,迅疾的扎落到无比朔暗的黒穴里,想要破开那混沌的黑雾,一探究竟。
其实,不等他们求查,穴涡的中心,也有某物,凸出了一角。
金色的轮盘,被束缚在虚空中,难以动弹分毫。这时,那深藏光团内的开灵铜灯们,才知晓先前的一切,是多么的愚蠢,自责也不能改变什么,已经无力回天了,再过不久,它们都要葬身在这无尽的邪雾当中。
转念一想,如果,它们没有复苏的话,就不会沦落到这样的一个地步了吧!
数盏铜灯,不免有些悲苍黯然,进接发出凄凉的呜鸣。
有些人,受到触动,深有所感,抚着胸口,鼻头不由得一酸。
就连个别的灰铠卫兵,也有应止不住情绪的人存在。
换眼黑穴中,突兀的冒出一个暗蓝色的小肉球,在黑雾内逐流,看似自由地浮沉着,或许,是因为没有了意识,才如朽木一般,无主地飘划。
几乎,是错杂的一息间,吉尔达兹别见一抹蓝影,很快,再眨眼,就没了。
他心头一跳,默默生疑,像是,发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自顾思索,又朝那望了几眼,这次,并没看到那道蓝影的踪迹。
舒吐了口郁气,还以为,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一阵无语,乐得自讽,轻笑了几声。
但是,到了下一秒,就变了。
怒目充红,吉尔达兹的表肌,于刹那绷紧,枝状的青筋,浮华显现,他身旁的五米空间,突然,与外界断隔,那被撇下的空气,无措的蹿动乱流,时隔时的拼擦出细渺的星火,如雨珠滴撒,未落至地,便灰烬了。
狭小的空间内,那道身影的气息,彷若,大海上的一条木叶舟,被浪水打的剧烈摇晃,一时伏扬,一时跌底,整个船,都处在一种危险的边缘。
受到那人的影响,连那一小片的气流都沸腾了,好像,随时都可能爆开。
没人注意到吉尔达兹的异状,只因,他隔断了以自身画圆五米内的空间,与外界斩断了联系。
又因其余两人,都全神注目着那一个暗蓝色的肉球,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异常。
汉斯的心灵始终坚守,不为外物而动摇,这是他能真正踏上某条道路后,所迈出的第一步。
眸中的威海和平,正渐引像内心,让自己无时无刻,都处在泰然之境。
翠昂起头,低声向着另两人传音。“我们联手将它封禁,查出幕后主使者。‘克洛斯’的脸面,我要加倍讨回来!”
最后一句,他的话锋一转,变得冷厉幽寒,那淡淡的语气,连老约尔逊,都要为之侧目。
“抱歉啦!妖精,有妖精自己的一套准则。”
不逊于汉斯的冰寒,吉尔达兹睁瞪大眼,布满妖异的赤红,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霸道的煞气。
有别先前和颜,这一下,就连汉斯和老人那样的心境,都怔住惊疑,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此刻很危险。
“妖精的准则就是,伤害伙伴的家伙,要由铭刻有同样公会纹章的同伴,来亲自讨回。”
“以牙还牙,百倍奉还!”
语毕的同时,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庞大魔力,朝黒穴倾泻。
苍烟滚浪,土石掀席,空间内,连锁爆炸,产生巨大的动荡。
青色壁垒,咔嚓一声,登时,雕满密集的裂纹。许多人都被牵连,无法阻止,纷纷逆射而出,砸在厚实的墙上,喷吐一片片不规则大小的血雾。
而老约尔逊和汉斯幸免于难,被晾在了一边,只不过,全都傻了眼。
这也不打声招呼,说出手就出手,妖精尾巴里,难道,就没一个是正常人么?
两人顾了顾四周,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看对方。
汉斯迟疑道:“这……”
老约尔逊也不在顾什么形象,抓起他的手,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别再想了!跟疯子组队,咱们也得变成疯子才行!”
混稀的烟雾中,一双令人为之胆寒的红光,幽幽绽放,吉尔达兹浅浅呢喃了一声细微的愁绪,便很快,又失去了身影。
“哈比~”
混沌雾开,石雨飞泻,大厅内,此时,将近一半的地基沦为废墟。
朦朔的雾霾,盖落凡尘;所有的火苗,都被掐灭。青光迷糊,已不复之前的盛霞。
可以说,是一片昏暗,能见度极低。
垒轧一地的废木散石上,沾染了些红艳艳的血花,一直拖流到远处的浓雾里,好像,未曾断过。
四方空间,直到现在还再震动不休,可想而知,那股惊人的魔力,是有多么的恐怖。
如果,作用在人的身上,完全无法想象,也许,会在刹那成灰吧!
青色壁障,此刻,也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到近乎淡漠的那种地步,这跟它出现时的风彩,大相径庭,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想想自它被召唤到现在,还没彰显出应有的能力,就损坏成这样,必然要默然退场,真是可怜了它,让“御敌禁制”这个称号,也负带蒙羞。
十数根柱惨遭炸毁,一方的天板,随时,都可能垮掉。
狂暴的气浪无忧阻碍,径直奔走在大厅内,空气中的灵子,沸腾着,火热一片激扬。
整座旅馆,更是因此而摇颤,剧烈地复摆着。尤其,是坐落在这平坦的土地上,与邻旁相对静止的建筑比较时,更能体现出,那骇人的颤动频率。
此外,遥接虚天浮云的那道光柱,同秒塌化,逐渐淡透穿明,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
繁喧的街市小道,人影卓卓,大多数人在听到爆炸声后,并没第一时间往坏的地方去想,而是首先想到了,又是某个家族在办什么庆典活动吧!
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和平了太久,对于危险的警觉,是越来越弱了,这也许,是居安长久的国民一个共同的通病。
如果,未来发生世界级的大战,那么,这一点足以要了很多国家的命。
只有,少数人觉醒了危险意识,在听见爆炸后的一刹那,急忙压下内心深处的狂涛浪吼,直眯了眼,那苍烟滚滚正不停的从阵壁裂口往外直冒的‘克洛斯旅馆’,下意识退了几步,猛地一转身,朝各自的据点奔去。
一楼的大厅,此时,早被无数的烟团侵占,视线范围极其糟糕,贴近两米,都不一定能够看清人的轮廓,想分辨出东南西北,那更是痴人说梦。
居立于某处,一道黑色消瘦的身影,已经,独自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烟尘从他身旁掠过,无法近身。
细目之中,可隐见一层灰色的薄膜挡在身前,替他避阻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人即是,汉斯·唐·莫尼亚迪,罗波诺澜分部的最高执行长官。
他先前,还与老约尔逊在一块行动,只是,途中无意进入了空间爆炸的范围,才致使他俩被迫分开。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两人始终心有芥蒂,各自行动,更符合他们自身的性格。
打量着眼前这一切乱糟糟的场景,再想到不久前洁净的大厅,汉斯只觉嘴里塞了个榴莲,有苦说不出,无力的扶住额头,捏揉了下太阳穴,又是一徐轻叹。
“咳咳咳……”
离他身后不远,接连有喘息的底咳声传出;不时,响起了一片。汉斯冷漠的瞥了一眼,转过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步子缓慢,却虚幻无影。
“一群废物,而吉尔达兹你……,也太过肆无忌惮了,我的脸面,就这么不值吗?”细语幽声也不滞留,跟着消散无痕。
雾霾在他走后一秒,重新将那块空间淹没,遮屡了他最后的背影。
可依然,有他的鞋跟,轻踏着梅尔石地板所发出的脆响再回荡。
咚嗒!
蹦跶在商旅客人的心头,一息一跳,真若魔音妖动,衍生出邪幻。
某些人,架不住体虚,又是一口淤血,从嘴里喷出。
上楼层的住户被惊动,一个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随手披着睡衣,骂骂咧咧的冲出了各自的房间,连鞋子都忘了穿。
来到下楼的楼梯口,见到一群人挤在一块就是不下楼,呆呆的发着懵,一些急性子的家族代表,上前扒开了他们,破口大骂。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大晚上不让人睡觉,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别以为能轻易罢休啊!”
但当怒气冲冲的他们也来到跟前时,心里齐刻不由得往回一抽。
眼见,那脚下一楼的檀木梯缺失了一半,咫尺间,一个十几米宽的大洞,横留在墙上,几股不祥的黑烟,正不歇地从墙的另一面冒出。
再望四野,皆是一片的混沌雾海弥漫,五指伸前都抓不实,反而,没入烟尘失了影。
黑的深邃,处处透着一股令人恶心恐惧的窒息感。
几位身份顶绝的家族代表内心沉变,面容顿时,煞白不尽人色,手心里,捏满了汗水。
有些人,见此诡异的气体蔓延,不由得想到了久远前的一个记载。
“这是,天变的征兆了么?”
“‘诺查丹玛斯’的预言,就要应验在当世了吗?”
“一场灭世的厄难,将席卷整个世界,身处在这片星空之下的所有生灵都无法逃避。”
“即便,是拥有着令诸国都要忌惮的力量,被誉为地下世界的皇者‘雅迪斯’,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不祥之气?那我们这批旧世代的家族势力,谁能幸免?”
某位家族代表,显然,是被这个场景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连雅迪斯的地盘都能被袭击,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他也是一时心乱,没反应的过来,所以,才开始胡言乱语,从一件这么小的意外,直接谈到了世界毁灭,其思维,果然有够跳跃。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如他那般心乱慌神,身居高位,见过的世面,肯定不是凡人能比的,心态放正已是常态。
但那人话语中所透露的信息,却并不是危言耸听,至少,有一点,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重视,那便是‘诺查丹玛斯的预言’!!!
这个被世人称为‘史上最伟大的天才预言师’,在上古时期就享有盛名,甚至,连龙族都有长老与他请教,并得到部分友好的龙族认同。
诺查丹玛斯活的岁月并不算长,即使,放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中,也是一个短命星。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只道,是在某一天的夜晚,天空突然雷霆大作,诡异横生,自那以后,就再没人见过他。
有人怀疑,他是因为得罪了某个神秘势力,惨遭暗杀。他的信徒们,在他死讯发布的隔日,曾极力要求拿出尸体验明真相,已还诺查丹玛斯一个清白。
可是,他生前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连王室中,都有人对他不满,他一死,正好随了某些人的愿。
什么还一个清白!都是不被允许的,在这一块基本上,是强制镇压。
也因此,在这一时期,各地出现暴动,一股以诺查丹玛斯的信徒们为首的“开明运动”,在世界的历史上,都留下了一道浓墨重彩的痕迹。
历时沧桑岁月,即便,是现在诸国的国史典籍内,还清晰的记有那时所发生的一切细节。
可唯独,对于‘诺查丹玛斯’这个人的生平事迹不详,也为此,更增添了无限的神秘。
他去世时,才二十七岁,唯一留下来的一部著作,是和无名纪元时代,流传下来的《默示录》,与目前,正封藏在教会“赞图比亚”圣殿堂内部,据说,是初代创始人所抒写的《圣彼得言记》,简称《圣言》。
并称为,〖终焉序曲〗的三大跨越人类古今未来的历史魁典巨作之一。
在世人,这不仅限于宗教人士,当代王室和某些学术大家心里,也有着不可估量的地位。
而他,“诺查丹玛斯”著的古书,便叫做《百诗集》,也曾被译为《诸世纪》。
更通俗一点的称呼,叫做《诺查丹玛斯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