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动的暗意,带着莫玄的天威随至;所有人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齐齐望向天空,一股道不出的惊悸,由心而发,难以应止。
异变的病楼内,第三次黑潮爆发了。
轰的一声,邪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掀翻了屋顶,笼罩了残楼,撞向四周的结界,发出嘶嘶的响声,腐蚀着结界之力。
空中,墨村良守浑身一颤,额头渗满了数以十计的汗珠,他咬牙维持着术法结印的姿势,运转灵力,全力以赴的对抗着邪气的诡力。
一旁的雪村时音,也急忙出手,施展多重结界加固封印,只是,相较于良守,时音的灵力没有那么浑厚,她只能用技巧弥补不足。
很快,时音的脸上便失去了血色,青筋凸显,嘴角多出一抹艳红。
……
楼内,302室病房,无处可躲的高杉晋助,被黑气化形的巨蟒缠住了四肢,固定在半空,邪气逐渐破开他体表的神光,侵入进体内。
黑气狂蟒,慢慢紧缩,在他的四肢和脖子上,勒出一道明显的血痕。
高杉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汗水滴落在地,他的骨头发出咔咔的脆响,逼近断裂的边缘。
“咳咳,银时,你还不醒来吗?再不醒来,我也要陪你下黄泉了,这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啊!”
视线随着意识开始模糊,高杉渐渐失去了知觉,他感到一种魂不附体的轻飘失重感。
生死徘徊间,高杉仿佛看见了一个陌生纯白的寂静死界,身体不受控制的走进曲折的迷宫里,忽而往上爬,忽而往下行,既走左巷,也走右方。
路没有笔直的一处,没有特定的方向,完全迷惑着人的感官。随着,高杉迈向深处,一股莫名的心悸感,离他越来越近。
“间隙的……世界吗?”
“存在于视线之外的缝隙!视隐之界。”
高杉晋助在这一刻,忽然平静,他心中道出这诡异的景色。
“据古老的传说,这世间有着三种景。第一,揭开这生机盎然表面下的里世界,只有真恶和污秽的『realworld(真实人间)』。”
“第二,光学之后的暗影世界,只有畸形的妖灵们生活在那的『thehumbledarkness(卑微的黑暗)』。”
“以及,只有濒死之灵才能到达的『thewhitenessofnothingness(虚无的纯白)』。”
介于非生非死之境的高杉晋助,依然,轻佻起眉头,眼露蔑意。
“想收我的命,也要看你们够不够这个资格!”
——————
病院外,林荫小道间,无人安静的白石路上,一片片绿色的叶子飘落,花的芬芳,处处皆闻。满头白发的布衣老人,驼着背,静静踏着落叶而行。
他的背影充满了孤独和感伤,每一步都带着无力的哀叹。
“老人家,你不是普通人吧!”
倏尔闻言,布衣老人止步,抬头凝神看向前方。
一个浑身透着自信与强大的年轻男子,嘴边带着笑意,自一旁的树丛中走出,拦在布衣老人的前方。
男子身着休闲的白衫,外罩一件黑色的马甲,下身穿着雪白修身的长裤,一身清爽的打扮,也难掩他天生独有的毕露锋芒。
眼中那一抹不藏的骄狂,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缭乱的黑色中分长发下,配上那一张冷艳帅气的脸庞,有一种不羁的潇洒。
五官深邃,长相更贴近西洋的布衣老人,目露异色,不解问道:“年轻人,你为何拦我去路?”
白衫男子看他含笑反问:“老人家,我能感觉到,你并非一般的凡人!能引起我注意的普通人不多,你是一个。我想知道你背后的身份。”
布衣老人皱眉,轻嘶吸气,眼珠转动,来回打量着男子,突然,像是发觉了什么,瞪大眼睛,震惊出语:“你是……从〖那一界〗回来的人!”
白衫男子张眼挑眉:“那一界?你说的是『诸天葬地/诸天战场』?老人家,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果然,你并非普通人啊!”
布衣老人摇摇头,此刻,神情说不出的沧桑落寞:“你为何这时才来?”
“太晚了,老头子我已经大限将至,不久于人世。一身战力也都早已失去!你这时来找我,又有什么用?”
白衫男子听的奇怪,他上前抓住老人干枯的手腕,质问:“老人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布衣老人浊目湿润,怔怔的望着年轻男子那双坦荡锐利的眸子,缓缓说道:“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曾经,在『时瞑创界』这个多元宇宙中,有一群奇人,能预知未来,窃探天命,改变生死定局。”
“这些人从各界而来,聚在一起,自立为一族。互通婚姻,诞下子嗣,偶有神子诞生,解决那些不可更改之逆潮。”
“在那罪祸泛滥于『时瞑诸天』的时代里,原初七界的天命者接连横空出世,阻击黑暗的源头,战在死亡的最前线。”
“有天决三仙以身为剑,直捣封印之门背后的真理世界。”
“有四绝天主破断真理路上的罪魂,不让其下界落到时瞑诸天的位面中。”
“有塞恩冽斯家族的守护者,遍踏本家万界天,寻找隐而不出的罪恶黑手,将其扼杀在黑暗,无声无息的维持着世界平衡的秩序。”
“而剩下的漏网之鱼,就由时瞑诸天的各界势力自己解决。但就是这些漏网之鱼,也让诸天各界吃足了苦头,掀起一场场血与荡的界域之战。”
“其中,以原初七界天命者诞生的宇宙势力为主力,也陷入多次死劫中。而帮助他们逆改生死变局的,就是那群可预言未来、知天命的奇族。”
“然,世事难料,乾坤莫测。”
“就如那些曾经辉耀到极点,现在却不存的势力一样,这群奇族,也遭遇了灭顶之危。”
“被罪天的意志蒙骗,遭到罪魔天军的偷袭,与突破前线的罪者、罪神联手,铲除殆尽。”
白衫男子放下抓着布衣老人的手,立起眸子,惊疑的望着对方,呐呐道:“你是那奇族仅存下来的后人?”
布衣老人满是沧桑的面容上,浮现一抹难掩的苦楚:“准确来说,我是那一战活下来的幸存者。”
“当时,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无意中被远方的大战波及,给震到了因为强大力量碰撞,而产生的时空缝隙内,侥幸掉落到这一界未死。可惜,一身战力被废,寿元耗尽,与凡人无异。”
说到这,布衣老人看着白衫男子,眼中尽是悲嘲:“为何到现在才让我遇见你?这些年我以一己凡人身,寻遍各地,也没找到一个知晓〖时瞑创界〗是什么?〖罪〗是什么?〖真理之路/真理之门〗是什么的人?”
“他们连自己的世界,属于时瞑创界的一部分都不清楚!他们连时瞑创界的守护神四绝天主、天决三仙、塞恩冽斯家族都没听过!”
“这时,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就是那些还未接触『真实』的蒙昧宇宙之一。”
“这些宇宙刚刚诞生不久,没经历过和罪的战斗,不在前线,什么都不清楚!你让我怎么办?我已经是个废人,没有能力出去。”
“现在,大限将至,活不久了!要是让我早点遇见你们,我可能还有回归的希望。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白衫男子眉宇压低,他能感觉到老人身上传来的阵阵死气,对于老人的经历,他无言以对。
毕竟,时瞑创界坐拥诸天万界,它对于一个宇宙来说太大了,总有那么些侥幸未死的战友,流落各地,等待着救援。
但是,连神明都做不到事无巨细,又何况不是神明的他。
不是每个失散的战友都能找回,有很多重伤的人,流落到蒙昧的宇宙中,默默老死,再也不见。
这世道就是如此真实、冷酷、无情,带着挥不散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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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的病院残楼内,浮在半空,处在邪气源头的坂田银时,此刻,他的意识正向着黑暗缓缓坠落。
那里没有光亮,像死一般无息的世界里,只有咕噜咕噜的诡异声,断断续续的在那无穹的天地回荡。
融进负面思绪的海洋,感受着直达心灵深处的绝望和悲哀。
银时的意识渐入那暗渊之穴下,在那深处,伴着不祥的黑气,一只只腐烂的手臂朝着他抓来。
这时,在银时的眉心,一道缝隙猛然撕开,无尽神光绽放,光明辉耀、堂皇正大之气冲霄,所过之处皆被焚烧。
数不清的嘶哑鬼哭、阵阵哀嚎,黑雾中,有莫名的生灵抽动。
漆黑不祥的咒文锁链破雾而出,无名的秩序由天而降,四野无极,腐烂的兽爪、鲜血淋漓的红手、残碎的利齿、诡异纹路的眼珠,同时,扑向被光明包裹,如同身在太阳内部的坂田银时。
叮——
一声道音,奇变再生,光源中心,四种符文惊世飞现。冰雪空尘出龙凰,金银俩色演轮回;玄黑皎白蝶月舞,杀血临摹弑血瞳。
异象!异象!异象!
玄奥之力迸发,神明真纹现身,各显奇迹华招,摧毁悚人邪祟。
照耀黑暗深处,一个巨大如山的影子印在雾海上,耸立长天,似为亘古不变的雕像。
忽然,坂田银时的意识之体,浑身绷紧,好像有一双冰冷的视线,盯上了他身。
继而,黑雾深处,那道巨影朝此倾覆。